时间飞逝,转眼间到了九月,北方的九月秋老虎还是很厉害的,尤其是四九城内除了早晚能够体会出一点点的凉意,其他的时候正是热的狗伸舌头。
这种鬼天气里,六部衙门也都懒得办差了,尤其是礼部、同文馆、理藩院、太学、翰林院……等等清贵的衙门口,就算官员早上点个卯然后就走,人们也都睁一眼闭一眼,没人愿意为难大家伙。
也别说大清六部官吏都不懂规矩,朝廷做的也没好到哪里去,官员们俸禄拖欠已经高达六成了,很多穷官都到了借债过日子的地步。偌大一个朝廷可不是所有人都是贪官的,很多清水衙门根本就没有人去烧香,除了指望俸禄之外,很多文官都沦落到卖字的地步了。
朝廷俸禄开不全,当差也没什么活干,你要是还天天点卯坐衙,那就有点不近人情了,还不许别人找点外财啊!
但是今天却很奇怪,四九城内热的都跟蒸笼一样了,可是六部衙门的官吏居然坐满了九成,他们哪怕什么事情都不敢,就坐在那里喝着泡的没味的茶叶底,有一搭无一搭的扯闲篇,爷都不回家去。
桌子上洋座钟都指向十一点多了,很多人饿的肚子咕噜噜乱叫却没有一个人舍得离开衙门。
“刘兄,刘兄……您的同年可是户部主事,正是管着库房的正主儿啊!您就给我们透露一个实底儿吧,这拖欠的俸禄到底能不能给补上?”
“就是,刘兄啊,只要您今天给大家伙一个实话……别的没有,我们凑份子中午便宜坊请你去……”
那位被围坐一团的官员双手抱拳满脸歉意的说到“诸位同僚,莫要为难我了,我要是真知道底细,我还用在这跟大家一起熬吗?我早就回家歇着去了,实话跟您们说,银子是真的有,足足四百万琉球铸造的龙纹银币,都是一吹就能响的那种,三天前在半夜秘密从塘沽押解进京,现在就在户部大库里面……”
“啊!四百万啊,这下可好了,总得给咱们大家伙补上一批吧!”人们七嘴八舌的说到。
那位刘姓官员摇了摇头叹息道“哎……难啊,难!四百万看起来挺多,但是别忘了朝廷的窟窿也是太大,别说咱们官员的俸禄拖欠了,军费、河工乃至八旗的旗饷,那个没有拖欠?僧多粥少啊……”
“该死的,那些八旗祖宗们也太不像话了,没有饷银,他们可按月领禄米呢,没银子花但是饭可是能吃饱的……他们跟咱们能一样吗?咱们没银子可就连饭都吃不起了,说出来也不怕您们小话,我连房租都欠了半年多了……”
“哎!都一样啊,谁让咱们礼部自古就是清水衙门呢?要是吧兵部、刑部、户部那些油水衙门,哪怕是个不入流的书办、章京,那个不是发死了……”
“要说最发财的还是得说总理衙门,好家伙有是特区,又是电报线的,以后听说还要练新军买大海船,花银子跟淌海水一样,随便漏下一滴油花都够咱们在里面游泳的了!”
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所谈论的那笔银子,正是三天前以同治帝名义押解来的四百万承兑债券的银子。
最早知道这个消息的当然是总理衙门,因为京师第一座电报房就建在总理衙门里面,当福庆看见这封电文之后,兴奋的狂笑三声高喊陛下万岁,然后大中午的就去全聚德自己一个人点了一大桌席面,喝的酩酊大醉。
而恭亲王奕则彻底傻眼了,当时就叫来兄弟奕譞还有户部的老林,加上几名嫡系在衙门里闭门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