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第几个人在她面前谈起这个“死”字了?母亲说自己父亲“死”了时,她对“死”一点感觉也没有。对“死”,她一直没有特别的感觉。如今别人也希望她“死”,她仍没有感觉。
她慢慢地明白,在争取幸福的路上,她没有任何优势。因为,她只爱唐俊年一个,除了他,她一辈子不嫁。而他,也是那么身不由己。她理解他的身不由己。她绝对不会成为他的累赘。爱着就好。至于,被他伤害,她喜欢!
“呵,就算唐俊年不把你打死,你就不怕在我的公司里被工作累死?”
林笑溪仍旧没作声。社会上,没有地位的人与有钱有势的人,连说话都是不平等的。你跟他讲理,他跟你摆钱。你跟他拼命,他还跟你比钱。没有钱势地位,就没有发言权。入社会这些天以来,林笑溪对此还是看得比较清楚的。
“知道你牛,是打不死的小强。可是,难道你就不怕在疲惫时,被马路上飞驰而过的车子轧死?”
林笑溪仍旧没作声。她牛吗?她只是一柔弱的女子而已,在那无助的孤寂的夜里,她只知道以泪洗面。疲惫?她已经麻木了!他倒好心,安排车辆来给她送行!
徐英明被她不言不语不理不睬的态度给彻底激怒了。他站起身来,伸长手臂,一把抓住林笑溪那只受伤的肩膀,狠狠道:“你还是个女人吗?”
林笑溪被剧痛折磨得面色骤变,却没出声,只是强忍着。这痛比当初受伤时还痛,真的很痛,痛得泪水奔眶而出。她就用泪眼盯着徐英明看!
徐英明被她的泪光慑住了,收了手,咬牙道:“你怎么如此像我!”
他转过身去,仰头看着对联的上联:苦中成人!
看了一会儿,他喃喃道:“可惜你不是男人,可惜你没生在富贵之家!”
林笑溪还是没有出声,疼痛伴着泪水,使她的呼吸加速。如果前面这个男人是她的父亲,是她的兄长,是她的爱人,她定会如决堤之坝,好好痛哭一场!
她是女人,她怎么不是女人呢?是女人,就有哭的特权!她想象着徐美思受到委屈时,于父亲前面撒娇、痛哭流涕的情形,内心的痛苦又加了一层。但是,她咬着嘴唇,就是没有哭出来。
“你还站着,你就不怕痛死?”
徐英明转过来,盯着林笑溪道。
“去医院吧,我准你假!一个月!”徐英明想在意志力上征服这个倔强的女人。她是他女儿的情敌!
林笑溪还是没有回应。
“薪水不会少你的!你可以不怕死,难道你也不怕残吗?”徐英明说这话时,有明显带着威胁的语气。
林笑溪白了他一眼,冷笑了一下,喃喃道:“端人之碗,受人掌管!我是来上班的,有什么工作,你说吧!”
徐英明脸色凛然一变,大吼道:“你死了,我们公司不会为你送葬的,顶多出一个花圈!”
又是“死”。身边的人都怎么了,怎么“死”不离口的!幸好她林笑溪并不怕死!
她喜欢织毛线衣,因为,毛线针是一种武器,毛线也是一种武器。小时候,只要她在织毛线衣,就没有男生敢靠近她。上大学了,她有了唐俊年的保护,织毛线衣就成了勤工俭学的手段。不过,若谁要侵犯她,那毛线针随时都可以作为武器击向对方。
她不怕蛇,不怕水,不怕火,不怕痛,不怕苦,不怕死,她是当地学霸林笑溪。
过去她唯一怕的,就是唐俊年离开,但是,怕什么来什么,唐俊年终究离开她娶了别的女人。现在她唯一怕的就是唐俊年受伤害,她宁肯自己伤得体无完肤,也不想让唐俊年受丝毫伤害。
徐英明见林笑溪硬着脾气不服输的样子,心里的怒火噌噌噌往上冒,却再也发不出来。他只好挥了挥手,要林笑溪出去。
林笑溪转过身,正要离去,徐英明的座机响了,拿过听筒才“喂”了一声,脸色就变了。
林笑溪没有理他,迅速离开了他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