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还没开始,眼尖耳灵的人们就行动起来了。他们知道总指挥的权利有多大,知道如果把她搞明白了,自己会有多大收益。可是管局长想的却跟他们背道而驰,她想的是怎么花最少的钱,干最好的活,让老百姓最满意。所以,面对各种套近乎找关系求情的,她一概回绝,不管你是什么关系,不管是不是会得罪人。省路桥公司老总就被她给回绝了。她在一次省交通例会上见过他,跟黄局长长得非常相似,也是头上没几根头发,而且还肿眼泡,也许是恨乌及屋,她觉得这人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回绝之后,她内心也不好受,因为老总说路桥公司现在自负盈亏,没活干职工工资就没着落,以前尽干大活了,现在啥活都得干,能挣点钱就行。
管局长现在几乎对社会上不正之风起了过敏症,凡是求她办事,通融关系的,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如何回绝,回绝过后自己还犯嘀咕,想着自己是不是太狠心。
韩若水能感觉到管局长的矛盾和无奈,他觉得总这样不行,会让矛盾焦点都指向管局长,他曾侧面提醒过她,可是她的嘴很硬,总说你忘了我们对老百姓的承诺了吗?
管局长很能干,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把开工之前的所有工作都准备齐全,施工队伍、各种材料、设计方案在她看来都是最棒的,一切就绪,只差开工。
黄局长期间向她提过很多意见,可是她没有一条采纳,始终保持高度戒备状态。黄局长总是无奈地摇头,他惋惜地说:“大妹子,我知道你没啥心眼,只想把活干好,但绝不是说你想干好就能干好,这里面挺复杂,各种关系你必须照顾到位,因为现在就是关系社会。”
管局长会针锋相对地说:“我不管什么关系不关系的,我不想升官,也不想看谁脸色行事,我只想着怎么对得起老百姓。”
管局长忙得焦头烂额,韩若水寸步不离,他觉得现在只有自己是她最亲近的了,甚至是她的精神支柱,他必须保护好她,他就怕管局长哪天出事,不知为什么?他总会有这种预感。
每次看到她累得坐在车上低头耷拉脑的样,他就心疼,就会为她捶捶肩背,让她放松一下。他觉得她很孤单,没人陪,没人替她分担,每每想到这里时,他会眼睛红红的。管局长看到他这样,还取笑他,怎么像个女孩子?她知道他心疼她,心里很感激很温暖,但她不会说个谢字,她一贯地坚持坚强。
再强的人也会有撑不住的时候,她病倒了,患了严重的感冒,卧床七八天,这期间没人来看她,没人来陪她,只有韩若水陪伴在左右,连她儿子都找借口不理她。
韩若水感觉很气愤,他揪住小杰的衣领问他为啥对自己妈妈这样?小杰也不甘示弱地揪住韩若水衣领,问他狗咬耗子管什么闲事?问他难道还有心给他当后爸?
韩若水骂他人小心坏,成天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杰说别装好人了,谁不知你肚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韩若水向管局长倒苦水,说你儿子怎么会这样想呢?
管局长斜了他一眼,问他曾这样想了吗?
韩若水发誓道:“如果那样想天诛地灭。”
管局长说那不就得了吗?身正不怕影歪。
管局长这样毫不通情理的做派终于惹祸上身,距农历小年还有十天的时间,郝副厅长给管局长打电话,请她去省城一趟。
韩若水当然陪同前往。
郝副厅长劈头盖脸对管局长就是一阵猛批,说见过不通情理的,怎么没见过这么不通情理的,简直榆木脑袋。
管局长心知肚明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于是说自己要为老百姓负责。
郝副厅长说只有你自己为老百姓负责吗?那别的当官的就是吃闲饭的吗?
见管局长无言,郝副厅长说:“你谁都敢得罪,连厅长亲戚想在你那干点活你都给人家挡在外面,你胆子咋那么大?厅长还问了呢,这人怎么这么拧,是谁的亲戚?你说我咋说?我说你是我扶持起来的吗?能那么说吗?”
管局长说:“你看他那亲戚都什么玩意啊!”
“行了,你还是没明白,人家就是向你要钱去了,哪怕你啥活也不让他干呢,就当个摆设也行啊!也是给面子啊!你知道这些人面子有多重要吗?都赶命值钱了。”
管局长表情很痛苦,想说又不敢说。
“周局长也向我反应,说你自打当了总指挥,啥事也不向他请示了,根本没把他当回事,是不是有这回事?”
管局长终于熬不住了,“郝厅长,我现在一见周局长就气不打一处来,跟黄局长肯定穿一条裤子,他俩我都看不惯,没有好人。”
郝厅长猛地一拍桌案,“你还干不干了?是不是想让我把你这个总指挥撤下来啊?你要是再这样整,我跟你说我都会被你给整下来。”
没想到管局长脾气更大,“不干就不干,谁愿意干谁干去,干点事真他妈不容易,我不干了。”说完,管局长抬屁股就走。
郝厅长气得目瞪口呆。
韩爱水在车里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看管局长脸色不好,问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