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神一言不发,微微露出笑意。就像身材硕大的姚明看着脚上的三只蚂蚁。看她们匆匆的跑过来奔过去,看她们马不停蹄的莫名其妙的忙碌着。只到她们瘫坐在脚面上。
隐隐约约感到剧烈的晃动,紧接着是地动山摇的左右摇摆,王子怡一惊非同小可,张眼一望,两只山魈朋友不见了踪影,而自己孤独地趴在石神的脚面上。
可怕的是那石神的脚面已经不再静止不动,而是在剧烈的摇晃中向前向上攀走。
王子怡马上明白了,石神离开了山崖,它开始活动了。王子怡心想:这大半夜的它是要去哪里啊?难道是去和女石神幽会么?但觉耳边呼呼风声大作,王子怡感觉就像在公园里蹦极或者乘坐过山车一般。她紧紧趴在石神脚面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那石神似乎感觉到了王子怡的恐惧,它略一停顿,将王子怡轻轻捻起,又轻轻放置在耳朵边缘。王子怡见那里沟壑纵横,就急忙隐身在一个深沟里边,但耳边还不免狂风大作,原来是石神的耳朵巨洞中透出阵阵阴风。王子怡心想:这石神虽然心地良善,想尽一切办法保护我,甚至没有考虑我一旦钻进它的耳朵里给它造成危害,就像我平时被螨虫钻进耳朵里害耳疾一样。尽管如此,但它百密一疏,我这么弱小,放在它的耳朵里哪里会抵挡到它耳洞里的风力呢。
王子怡将身子伏在沟底,手攀沟沿,好在沟沿肉呼呼的不硬也不软,舒适且有足够的承载力。王子怡手攀沟沿,将脑袋探出深沟悄悄观望。不看则已,一看之下,不禁莞尔一笑:自己觉得天旋地转,天动地摇的,其实不过是石神在活动筋骨,它只是转转脚踝,摇摇腰肢,整整衣冠,还没有正式起步呢。
少顷,石神甩了一下臂膀,只见它的长腿一下从数百丈的谷底向对面的山崖迈去,随着一阵飓风略过丛林,数十株大树或者拦腰截断,或者被踩进地下,宛如王子怡蹦跳时踩在幼小的嫩苗上。说时迟,那时快,与此同时,石神的大脚一只已经踏上了对面的崖顶。
紧接着,石神山后的崖壁上轰隆隆阵鸣,它的另一只脚也就登上了崖顶。
石神的身子刚刚落在崖顶平地,王子怡就看不到更高的东西了,什么远处的山顶镇邪塔,更远处的巍峨摩天大楼,还有方圆附近的高山低丘,都在石神的俯视之下了。
那石神做片刻停留观望,之后提身向空中的一丝云彩飞去,呼的一下,在云彩上闪个趔趄,晃了三晃,终于立定。王子怡感觉飓风骤起,如海滨常见的龙卷风一般,急慌忙隐身在耳朵沟中。
石神就这么在天空云朵中纵跃,看上去非常慌忙,仿佛急着赶路。每一步都匆匆的攀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这可苦了王子怡,情不自禁的呕吐起来,好在石神耳朵外的沟壑够深,虽然呕吐数次也没有将沟底填平。但好像还是引起了石神的微痒不适,一只比天安门华表略粗的指头伸进来,在王子怡的呕吐物出挠了一下,就进了它麦子收割机般的指甲中。
不知走了多高的路程,也不知过了多少的时间,反正石神两步内还可以看到飞机,三步内还有宇宙飞船和卫星,之后就是什么月亮了,木星、天王星什么的,当然也跳出了人类经常津津乐道的璀璨的银河系,在告别这些东西很久很久之后,有走了不知多长时间,就像王子怡听人说过大沙漠一般,浩淼如烟海中不知度过了多高的高度,终于有隐隐的吵杂的声音。
石神将王子怡从耳沟内取出,轻轻拨弄了一下,微微一笑:“介个傻儿竟然还鲜活,算是命大福大造化大啊!既然你龟儿介么有缘,我不妨再帮你一帮,我先封了你的耳膜,免得把你震坏。要知道人间的滚滚轰雷那是在这里传了多久才听到,要是在这里听,世上的一切还不得都被震聋了呀!”
石神把王子怡的耳朵边上竖起彩虹般的一条丝带,王子怡马上就感觉不到刺人心脾的吵闹声了,耳膜中只有宛如仙乐般的叮叮咚咚的声音了。
石神又道:“你的眼睛却不能赌塞,只能给人顺延,你们人类经常讥笑小于你们的动物,说它们鼠目寸光,其实你们的眼光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石神接着又叮嘱了很多,诸如不要乱跑避免走散丢失等等,就像一位慈祥的妈妈对待自己初入城市的儿女一般。
当然在说话的档口石神并没有停止脚步,而面前就到了南天门了。
那南天门比石神居住的深谷还要高上两倍之多,门上的镌刻大字,每个字都有楼房那么宽阔。而同时镌刻着中文、英文、梵文等多国文字。
石神带王子怡越过南天门,守门的将士比石神略高大一些,他们都露出慈祥的面孔,用手指来逗弄王子怡,就像王子怡在丛林里逗弄一只松鼠一般。当然在他们的逗弄下,王子怡惊慌的在石神身上到处躲藏,宛如一只受到惊吓的松鼠。
过了南天门面前是条金色的宽敞大道,道路两边高楼林立,植株茂盛。石神在一个岔路口处下去,走了十几步,看到一条街市,就像人间的商业街一般,只不过高大了几十倍。石神入内称口渴难耐,店主一把抓过来人间180升汽油桶大小的瓶装饮料三筒,石神一一打开,一饮而尽。
之后,石神迈开大步,穿过的地方呼呼生风,王子怡吓得又躲进了耳朵边的沟壑内,不敢露头。
过了不知多少时间,就听得耳边风声略小,而化作数十股声音,王子怡偷眼观看,原来是个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殿,大殿内分两排依次站立了许多的人,而石神是身材略矮的。
王子怡心想:那洛阳龙门石窟、敦煌莫高窟里的塑像应该是浓缩版吧!
左侧第二位一神朗声说道:“今就下界属尘间科人蚁目中国条乐山石,因服刑期满,是否回归天庭一事,展开讨论,这关乎一个天神的政治前途和生活前景的事情,请大家奔着治病救人惩前毖后的原则积极发言,最后由玉皇帝做指示!”
他话音刚落,右侧约莫二十六七位置站着的一位闪了出来,对着玉皇帝鞠躬完毕,朗声说道:“我是个直肠子的,说话小石你不要多心。你在下界属尘间科人蚁目所做的事情休要瞒天过海,你自己讲讲。”
那神停顿了一会,俄顷,又道:“你也许吃醉了酒,不记得了么?是啊,你在人间收买了那么多人蚁,你天天和他们搅在一起,和他们拍电影电视,帮助他们在人蚁界实现自己的明星梦,可是他们吸毒、**,作为精神领域的领袖让人蚁们如醉如狂,但现实生活中却男盗女娼!更有甚者,饭桌上当着外国人和妇女的面爆粗口,被曝光了不是爆粗口的挨骂,而是曝光人挨骂。你是教化了人蚁类么?”
那神抑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再说你自己吧,喜欢吃醉的毛病至今未改,你在刚才怕是又吃了三四杯吧?”
王子怡心道:乖乖,我看那是三大桶吧,你说三杯。
那神又道:“你吃醉之后,胡踢乱打,弄得地球上到处深沟大坑,几次大的地震哪次不是你引起的?你自己说说看,是也不是?”
石神身体晃了一下,似乎是吓得不轻。
那神得势不饶人,继续咄咄逼人,连珠炮似得说道:“玉皇帝有好生之德,费尽心机圈养人蚁,叫他们安居乐业。而你呢,喝醉后使劲踢打,把个地球弄得千疮百孔,简直成了一个破球!”
他的话引得几个神轻轻笑出声来。
那神简直义愤填膺了:“而你是怎么做呢?你害怕他们知道真相,采取瞒天过海之术,弄出什么地震的假象,你瞒得了人蚁,难道瞒得了天么?!你不知举头三尺有神明这句老话吗?
那神略顿一顿,继续说道:“你酒醉后心火上升,口中出气恰似喷火,那火势滚滚携泥带沙,周边寸草不生,人蚁认为是火山喷发。你胡乱吞吐致使海水卷起千百丈高,状如海啸。你酒醒后心内恐惧,但你看到天长地久也无人问津,没有受到追责惩戒,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多么伟大,自己力量多么强盛。殊不知,天理昭彰,善恶总有报,你自己说说,你的所作所为能上的了天界么?”
王子怡被他掷地有声的话吓的不敢出口大气,心想:原来如此啊!那地震、火山、海啸是这么回事啊?可是石神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那神接着道:“人蚁界的中国最近都在清讨往昔的罪责,连人蚁界的头领都不放过,你还想侥幸逃脱么?你造成人蚁界多少悲剧?败坏了玉皇帝多少清誉?你说说,这些事情冤枉了你没有?你现在不要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你也不要闭口不言,你自己讲讲,到底有还是没有?”
那石神思虑半日,见无神替自己出头,缓缓开口道“我所作所为其实都有,但从客观说,人蚁已经溢满为患,占据了整个地球,数量远远超过了原定的最大限额,就像人蚁们所种植的庄稼一样,必须剔除多余的禾苗,其他才能茁壮成长,上天有好生之德,但上天也有调节人蚁总数和总体质量的安排。我们不能像人蚁那样拿根锄头或者用手去薅禾苗。我们怎么办?战争、瘟疫、大的自然灾害不是调节地球生物界的法宝吗?而我自来心底柔软,怎么忍心去眼睁睁戕害它们?我只有利用醉酒的方式才能完成工作任务实现目标。我的行为从客观上说,达到了调节人口密度的作用。请各位上仙、玉皇帝设身处地体恤明察。”
右二六神早气的六神暴跳,右手戟指石神,刚要开口,左二神道:“小石下界时曾有明确的任务就是调查调节人口,这个是诸位没有忘记吧?”
右二六神道:“这个我自然知晓,但他这种方式是否过于简单粗暴?他就该均衡各地,使出人寿调剂等等,为什么使这种手段?还有他是有意的么?分明是喝醉了酒而已”
见大家都不说话,右二六神道:“还有教化人蚁的任务呢?你是怎么落实的?”
石神道:“那孔丘、鬼谷子、那耶和华都是小人沥尽心血得了的成果,他们教化了人蚁类,改善了他们的思想啊!”
右二六神哈哈大笑:“你说他们的教化么?他们自身让你弄的有母无父,就是教义再好上千倍,又有何用呢?难道那些人蚁心中就服了么?”
石神道:“不是他们有母无父。你知道要想改变那些人蚁的思想比杀死他们难上千百倍么?人蚁界早有诸如匹夫可杀不可辱,匹夫不可夺志的宣教。不管多么先进的东西,只要不是奇形怪状的,他们都不去听,不去相信。”
石神急的有些冒汗了“他们人蚁类有个叫武则天的女皇帝,实际掌握国家大权很多年了,想名正言顺的当皇帝,可就是不行,怎么办呢?就弄出一大片神神秘秘的佛教神像来,正中间最大的佛像是个女身。现在他们不相信是上天的意图,把那里叫做龙门石窟。当时说是上天的安排,女皇帝才顺利登基。还有什么白莲教起义,水泊梁山聚义都弄出上天安排好了的意思,才得以开展。难不成我做教化的,也弄个石碑埋在那里,等人挖出来去研究?可那又有多大实际效果呢?我又不能亲自化作人蚁进行教化。”
石神想是深思熟虑了的,简直一气呵成“那么我怎么办呢?只有增加孔丘、耶稣、鬼谷子他们的神秘感,好叫人信服啊!大仙久在天庭,哪知道人蚁间的底细,他们最喜好的就是口是心非,口蜜腹剑,当面仁义道德,背后男盗女娼。那孔丘本是有母有父的人,只不过他的父母在野外媾合,小神看他占天时地利,把智慧基因传他,而他的父亲也就隐去了。那耶和华的母亲玛利亚,身世凄苦,多遭不幸,我欲彰显天地正气,使她母因子贵,故而引出这许多的事来。还有鬼谷子,其母和有缘人结识,无缘成为一家人,我就假托其母因步神仙步印而孕。但无论孔丘、耶稣还是鬼谷都是时代的楷模,精神的领袖,为改善人蚁间道德,救人蚁界于战乱水火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小人扪心自问,我心里坦荡,无丝毫愧心!”
右二六神呵呵讥笑:“好你一张利口!你以为你舌灿莲花就能颠黑为白、胡乱混淆视听了么?你那么尽职尽责、那么殚精竭虑的结果是什么?你刚刚说过客观上,客观上是什么样子呢?人世间道德败坏,沉迷于靡靡之音和纸醉金迷里。一个个打着文艺艺术家的人靠着巧舌如簧攫取大量社会信誉和资源,拥有女无数女人蚁以及私人飞机,而那些制造了原子弹、航天飞船以尽快架通我们神人桥梁的人蚁呢?他们得到了什么样的薪酬?有多少社会资源呢?现在有钱的都是什么人呢?黑心的贪官和为富不仁没有道德良知的居多,你教化的就是这样的结果?还有人蚁类吃的东西都在作假,人蚁们马上进入癌症喷井爆发期,呵呵,到了人蚁遍地死尸的时候,你是否又该出来说,你又在调节人蚁的数目呢?”
忽然玉皇帝开口说道:“小石神本是孤家最疼爱的外甥,常常称他做哈尼。但他本性顽劣,喜粗暴善掠杀,被称作天狼星。我不忍惩戒但又不能失了天道,故而令他下界受苦,但他难掩心中愤懑,借酒滋事,在下界惹出这许多事端。二郎神,你掌管天条执法,今天你替孤家处置于他吧”
那二郎真君大步趋出,唱了个大喏。手持气色令旗,朗声说道:“着,天狼星仍返下界属尘间科人蚁目中国条,仍做乐山大石。即日起不再有上天真魂,不再有七情六欲,不再有饮酒欲望,只做石神,人蚁类可唤做大佛,以示慰藉。但不再有通天之体能,只做石刻像而已!其真神魂魄可暂做一人蚁,其出生可只有其母无有其父,自小失怙,待孽缘圆满,再归天庭”
那石神听罢,做了环环一揖,大踏步向大殿外走去。耳中听得左二神朗声道“下面进入第二个议题,关于......”
石神不去留恋,不去好奇,后边的话亦然听不到了。
石神归心似箭,很快就穿越了莽莽界,进入银河系。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越过了木金行星,之后就回归了地球。
石神来到先前驻扎的地方,见自己离去时弄得地下不平,身后坍塌。他双手捧起一团地下岩石,足有一座小山那么高,它稍稍用力,将岩石和身后的实体夯压结实,又伸脚把地下的泥土跺上几跺。回归了本位。之后它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得,把王子怡从耳垂边取出,轻轻叹了口气“众人都醒唯我醉?!我看未必,我倒觉得是众人皆醉唯我醒!我耿耿之心,谁人能知?我在上天遭遇你不可泄漏了天机,否则后果难以设想。好吧,就此告别,日后我也没有法力了,再想动你一指头都比登天还难了。呵呵呵”
石神一边说,一边笑着,一边将王子怡放回脚面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阵凉风吹过,王子怡从睡梦中醒来。她伸了伸懒腰,太阳已经爬上了树梢,轻轻的照在她的身上。她张眼望去,见两只山魈像顽皮的孩子一样滚在石像的脚边,兀自还在呼呼大睡。
王子怡抬眼四面看看,四周和原来似乎没有什么两样,梦中石神登天时踩倒的树木和崖坎都结结实实,没有丝毫被移动或者损坏的迹象。
王子怡禁不住喃喃自语:“好奇怪哦,如果说是个梦吧,怎么那么真切呢?如果说是真实的,可是周遭怎么又没有一点迹象呢?”
王子怡决定不再想它,她小心翼翼地走向石像的脚边。经过一个漫漫长夜,她真的有些饿了,这两只山魈知道到哪里采摘果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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