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弟兄的伤势怎样？”</p>
“不打紧，性命无忧，我们已给他包扎了。”</p>
“好，”萧之藏抬起头来，扫视一片狼藉的谷口，吩咐道，“清理战场，认真搜查，看来这伙敌人确是迷路了，查明他们此行的目的，特别是那个身中两箭的小校，搜遍全身，一处都不要遗漏。”</p>
“遵命！”</p>
……</p>
平明时分，霞光一线，砾石黄尘，褐色无边。</p>
谷口的唐军忙个不停，逐一检查敌人的尸首，从头到脚，从外到内，连衣角、裤边、靴底也没放过。</p>
校尉牵着缴获的几匹战马，陪着萧之藏站在沙丘边，正等待着搜查的结果。</p>
“萧学士，”校尉有些不解，问道，“这伙人听到我的问讯后，转身便走，分明是心虚，待解决了他们，凑近一看，内袍衷甲果然是梁军的制式，他们为何要这般装束？”</p>
“嗯，依我看呐，”萧之藏淡眉一扬，笑道，“这伙人不是细作便是密使，总之，在交战地域变装潜行，就是为了不引起大队人马的关注。”</p>
校尉听闻，乐不可支：“哈哈，老天有眼，尘暴帮忙，让他们迷路，落到了咱们的手里，今天算他们倒了血霉了，这帮小兔崽子！”</p>
“哎，”萧之藏叹了口气，摇摇头，不无遗憾地说道，“刚才，我忘记交待你们了，若来者是敌人，应留下活口啊！”</p>
“这是为何？”校尉满脸迷惑，扭头问道。</p>
“你想啊，”萧之藏缓缓解释道，“他们如此装扮，猝然遭遇</p>
，敌我双方皆难辨认，若是遇到我军，能战则战，不能战则逃；那么，若是遇到他们的友军呢？”</p>
“那自当报出行军口令，或者出示通行符碟……噢，”校尉顿时明白过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笑道，“的确，应该留下活口，严加审问，套出他们的行军口令，咱们不是又立了一功？”</p>
“对，”萧之藏颔首微笑。</p>
正在说话时，只见一名军士小跑过来，躬身禀道：“萧学士，搜查完毕，其余人等皆无可疑之物，只那个小校身上搜出这两样东西。”</p>
说着，军士抬起双手，亮出掌心，左边是一只挂着明黄色吊穂儿的铜牌，右边是一只浑圆坚硬的白色蜡丸。</p>
萧之藏接过铜牌一看，上面刻着几个字——“大梁果毅都尉张”，萧之藏笑了笑，随手把它递给了身边的校尉，然后捏起那枚蜡丸，端详起来。</p>
蜡丸并不大，只如山核桃一般，表面光滑，密封严整，不见丝毫裂纹或者眼孔，但轻轻一摇，里面似有物件，左右微晃。</p>
“萧学士，这伙人真是信使啊！”校尉看着手中的铜牌说道。</p>
“是信使，但并非一般的信使。”</p>
“哦？是么？”校尉甚是诧异。</p>
“什么人敢用明黄色的吊穗儿呢？那必是梁师都的宫廷禁军啊！”</p>
“这么说，这信……”校尉有些犹豫，将目光转到蜡丸上，“这信是梁师都亲自发出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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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之藏点点头，指了指校尉腰间别的一把匕首，校尉会意，握住刀柄“唰”地一下抽出来，递给了萧之藏。</p>
先用锋尖钻一个小孔，再用刀刃左右拨动，最后顺势往下一切，只听到“啪”地一声，蜡丸在萧之藏手中整整齐齐地裂成了两半，中间露出裹卷完好的一小圈薄纸。</p>
校尉看罢，笑道：“都说萧学士是文人，可用起匕首来，比咱们这些行伍中的大老粗还麻溜！”</p>
萧之藏一边把匕首还给对方，一边取出丸中卷纸，边看边笑道：“也只是开个蜡丸罢了，早年在终南山李仲文麾下作参谋时，曾给他当过几次信使，你要是让我正儿八经地使匕首啊，我可能连只羊也杀不死哩……”</p>
说着说着，笑颜渐渐从萧之藏的脸上退去，他的目光停留在卷纸上，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眼色凝重而深沉。</p>
稍一迟疑，萧之藏迅速收起卷纸，整齐叠好，揣在内衣口袋里，转脸对校尉令道：“收拾行装，即刻出发，今天务必赶到黑沙河，进见公主殿下！”</p>
“是！”校尉躬身听命，虽然不明究里，满心迷惑，但听到萧之藏不容置疑的口吻，知道定有要事发生，连忙领命而去，集合队伍，跨上马匹，朝黑沙河开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