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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运粮草的水师在渭河中全军覆灭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长安城。
一时间,长安城内米粟踊贵,二十匹绢也难换到一斗米。不到一旬,城中掘鼠摘叶,能吃之物已被扫荡一空,达官贵人们菜色相见,百姓流民饿殍满街。
朝堂之上,百官吵吵嚷嚷,要求分兵盩厔调取粮食的呼声与日俱增,甚至有人打算上疏江都,弹劾按兵不动的守将阴世师。阴世师明知这是李唐义军的圈套,却无力抵挡朝堂上同僚们的口诛笔伐,整日愁眉不展,犹豫不决。
这天夜晚,虽已入深秋,凉气袭人,但阴世师在将军府的书房中却燥热难耐,不停地来回踱步,哀声叹气,白天在朝中千夫所指,有口难辩的窘境仍历历在目。阴世师的夫人王氏端着茶碗走进屋来,这些天看着丈夫心神不宁的样子,王氏着实担心,便开口说道:“夫君近来食不甘味,夜不安寝,可是为朝堂之事烦恼?”
“是啊,”阴世师接过茶碗,却并没有喝,“朝中众人沐猴而冠,只想到填饱自己和妻儿的肚子,却没有想到这是李氏叛贼的圈套。我若分兵盩厔调运粮草,必然遭到叛贼的袭击,一旦陷入不测,非但粮草无法运达长安,守军的力量也会大大削弱,主上交给我的守城之责,如何能够完成?哎…”
说罢,阴世师放下茶碗,一屁股坐到椅中,长长地叹息起来。
王氏走到阴世师面前,握住他的双手,缓缓说道:“您忠君为国,天地可鉴!只是如今乱世,盗寇四起,忠良难当啊。您一心坚守长安,卫御京畿,可是坊间却在传闻,说你囤积居奇,暗通李唐,打算献城求荣呢!昨日,我的侍女到药店给您抓些补药,那药店的伙计也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实在让人心寒啊!”
阴世师仰起头来,望着屋顶,苦笑不止,说道:“这些只不过是市井小儿在饶舌罢了,不必在意。我阴某素与李渊不和,前日又掘了他家的祖坟,杀了他的五儿子,怎会献城求荣呢?荒唐之极!”
“可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你的那些同僚饿花了眼,也不知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这朝廷的军队也并非您一个人的军队,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况且,主上近年来枉杀的大将岂只一人?骠骑将军赵元淑,右骁卫大将军李浑,都是有功之臣啊,最后不都因为佞臣谗言而身首异处,举家贬黜…”
“你不要说了,”阴世师赶忙摆摆手,打断了妻子的话,侧过头去,看看书房外并无他人,便说道:“世事如此,我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你一个妇道人家,对朝中之事不要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