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延州,军旗猎猎,街衢扫洒,焕然一新。
六月初十,军帅柴绍率领五千精锐回到延州,全城喜气洋洋,百姓夹道相迎,留守主事郝齐平带领众将出城迎接,此刻,众人齐聚延州府衙,久别重逢,欢声笑语。
府衙大堂外,一杆明黄的“唐”字大旗,迎风招展,“啪啪”作响;大堂内,新织的帅旗高悬正中,“柴”字明晰,煞是显眼;帅旗下,楠木大桌前端,那柄雕龙金剑物归原处,横卧剑架。
柴绍端坐帅位,绛色战袍,明光铠甲,神采奕奕;李三娘侧坐一旁,云髻玉钗,满面笑容。
“肃静,肃静——”郝齐平从位中站起,将手中折扇插入腰间革带,击掌示意,大声说道,“请军帅训示!”
柴绍扫视众将,待喧嚣停歇后,点点头,在座中一拱手,说道:“诸位,一别数月,心中挂记!纵有梁贼袭扰,延州固若金汤,柴某在此拜谢各位了!”
“柏壁之战后,我朝光复并州,夺回晋阳,形势向好,”柴绍掷地有声,继续说道,“陛下圣鉴万里,再启‘先北后东’之策,朝廷上下齐心合力,决意旌旗北指,扫荡朔方,攻灭梁师都!”
众将听闻,一片欢腾,叫好之声不断,将案桌拍得“啪啪”直响。
柴绍一摆手,示意安静,接着说道:“兵部仰承圣意,从关中精选了五千军马,助战西北,将与我延州大军携手共进,摧城拔寨,直捣敌巢!诸位——”
柴绍从帅椅中站起来,双手按在楠木大桌上,双目炯炯,气势凌人,高声说道:“此番出征,乃是大唐立国以来,由守转攻的第一战!陛下宏光普照,朝廷百官期待,百姓翘首瞩目,我等仰受天恩,食禄于民,唯有戮力杀敌,清宁西北,将千里边关被入王化,方能立功社稷,俯仰无愧!”
众将听闻,纷纷起身,躬身揖拜,异口同声地应道:“唯霍公之令是从!”
柴绍扭头看看身旁的妻子,深吸一口气,环视众人,沉沉说道:“原本,陛下有意将平阳公主留在京城,时时面圣,侍奉御旁;然而,在座的诸位多是当年终南山中的勇士,跟从公主征战多年,诚如秦王殿下所言,‘公主在军中,延州战力倍增;公主在京城,延州军将顾望,’所以…”
“所以,”李三娘一捋发髻,站直腰身,接过丈夫的话来,“我同霍公一道,拜别天家,重返延州,各位将领,各位兄弟——”
李三娘杏眼圆睁,浓眉一扬,说道,“今日之延州城,何似当年之终南山!‘人不欲我存而我自图存’,纵然突厥铁骑南下,撑腰梁贼,也难以阻挡大唐王师北向的步伐!何况,今日出境,并非咱们独自作战,各位转身向南望望,上至朝廷,下至黎民,多少双眼睛正看着咱们!”
众将听闻,无不感慨,颔首之际,壮志满怀。
“朔方之战,志在必得!”郝齐平大步出列,高声说道,“旬日前,遵照霍公密信指令,我军潜出延州,伏兵归路,在小里沟以北之高峁地域,截击梁军刘旻部,生擒主将,斩获颇丰,不啻为反攻大戏拉开序幕!”
“这个序幕,活络筋骨,振我军威,正当其时啊!”柴绍一抹宽宽的额头,看着一侧的向善志,笑道,“向将军,在城中憋屈数月,策马高峁,力擒刘旻,是否快慰?”
众将听闻,纷纷看着向善志,大笑不已;向善志呵呵一乐,双手叉在豹皮护腰中,豪迈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