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闻打算忽略自己的小女儿,看来,长得太乖不舍得打也不是一件好事。
“我原以为离寨中这样的近,定是我燕家寨的地方,没想到还是被人钻了空子。”燕闻声音听不出喜怒,说,“所幸绾绾没有受伤。”
燕绾说:“父亲可知道京城的顾家?”
“顾家?就是那个自诩清贵得要死的那个顾家?我早年上京的时候倒是听闻过,听说前几年被赐婚了刘将军的女儿,倒是热闹了一阵子。”
“依父亲看,顾家如何?”
燕闻轻佻地说:“绾绾既然这样问为父了,必然是了解到顾家的一些事了。依我看,顾家不过是表面上的清贵文臣,背地里不知道做些什么勾当,偏偏满朝还对这样的人家敬畏有加,我看,当今圣上未必需要这样的臣子。”
燕绾点头:“我在京城其实并未多留意顾家,只是今日这客栈的事却是和顾家有关系,父亲不如派些人手查查顾家,总没有错。”
“哦?川西这样偏远,顾家还能将事情犯到这里了?”
“爹爹,染染不喜欢这里!”两人正一搭一搭说话的时候,燕染不满自己被父亲和姊姊忽略这样久,于是捂着口鼻瓮声瓮气地说。
这里正好是方才恶战的回廊,尸体虽然已经清理干净,但是还有隆重的血腥味,也难怪燕染说难闻。
燕闻闻言,一把抱起自己九岁的女儿,说:“染染这么大了,爹爹都抱不动了嘞。”燕染很高兴自己能和爹爹还有姊姊平起平坐了。她晃着脚踝上一圈圈的银铃铛,一本正经地听两人讲话。
“父亲不如着人京城查一查,左右不是什么特别麻烦的事。”
“嗯,”燕闻转头就吩咐下去,燕绾瞧见正是旻叔,原来他果真如同顾宁所说的,只遣了两人回去报信,其余的伙计冒雨开山,这才在傍晚时通了路,和燕闻一同赶了过来。
这时候旻叔满脸笑容,一看就是这件事上他办的不错,燕闻是很满意的。
燕闻因为带了小女儿,所以有一辆精致的羊车,燕染拉着姊姊的手就进了车。后头的宋杉急忙张罗着伙计抬着自己的宝贝儿子,生怕有一点磕着碰着的,一路上边擦汗边盯着。
这头燕染靠着燕绾的膝头,说:“宋叔叔太紧张了,比上官婶婶还宝贝。我都从来没见过这样瘦弱的男孩子。”
燕绾抚着她的额头说:“宋叔叔和上官婶婶就这么一个孩子,宋岚性子又是弱的,自然要精贵些。可不像骁哥儿的。”
“云哥哥这些日子都不理染儿了,”燕染噘着嘴说,云骁是燕寨主收养的故人之子,比燕染大上几岁,跟他一块儿长大。
“骁哥儿是男孩子,自然不能像小孩子一样整天陪着你了。爹爹很看重他,所以他的学业自然就要重一些,染染不要老是打扰骁哥儿。”
“染染没有。”燕染辩解了一句,随手拉开车里的小抽屉,里面装满了各种精致的零食,随口就吃起来。燕绾不由得感叹自家父亲真是对这个小女儿溺爱得紧。
羊车晃晃悠悠,车里银铃叮叮当当,燕绾忽然就困了起来,这一方世界仿佛就隔绝了自己这几年在京城的点点滴滴,恍然间一掀开帘子就可以看到自己的母亲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燕绾感到心安起来,仿佛自己还是在蜀地长大的那个女孩子,依旧简单。
估计今晚小妹妹跟过来是瞒着燕夫人安氏的,不然安氏怎么可能放她出来。这会膝上的小儿已经快要睡着,燕绾也困了起来,睡着了。
后来就不太能记得是怎么样回到燕家寨,是怎样回到自己的房间的。
燕绾醒过来时,只觉得全身汗湿得难受,她翻了个身,触碰到冰凉的竹席,身上的燥热才减轻了一点。
张开眼,是自己熟悉的房间。纱幔垂着,房间很是宽敞,颇有蜀中的风样。家具多用竹制,显得十分清凉,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和自己离去时一模一样。阳光很好,是夏天的味道。和京城的脂粉气息不同,空气中有淡淡的晒干后的竹子的味道,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见自己身上已经换了轻便的薄纱,燕绾随手拿起枕边的团扇,这才感觉凉快了些。她做起来,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从前。窗外的鸟鸣甚是清脆,不过听得多了就会觉得聒噪。燕绾估计现在应该不是很晚。
果然,她刚刚坐起来,就看见一个妇人将房门推开,那动作十分轻,显然是怕吵醒了床上的人。
“母亲。”燕绾喊得毫无芥蒂,对面正是寨主燕闻的第二任夫人,安氏,也是燕染的生母。
“绾儿醒了。”安氏笑得十分开心,看得出,见到这个女儿她还是十分高兴的,“现在还不是很晚,绾绾还可以赶上早饭,我叫祝妈妈送来。”
“嗯。”燕绾下床,应了。
“染染呢?”
“她小孩子,昨晚儿睡迟了,这会还在睡呢。祝妈妈?祝妈妈?”安氏转头见不见了乳母,疑惑地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