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间,燕绾似乎听见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跳声。
“有劳大夫了。从龄,送大夫出去。”岳文裕站起身,说。
“不!不可能!这分明是‘白日欢’,我不肯能认错的,大夫,你再仔细看看,怎么可能是留香露!”文嬷嬷冲上前抓住肖大夫的袖子,失声大喊。
肖大夫被她带得一个踉跄,堪堪才站住。
“够了!”岳夫人猛地站起来,再也看不下去,“嬷嬷你闭嘴。”
文嬷嬷被岳夫人这样一提醒,才猛然醒悟过来:“夫人,夫人,老奴绝对没有骗你啊。您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对您最是忠心不过,夫人,你要相信我啊。”
“嬷嬷,”之前一直气闷的岳文晔这时候才觉得的浑身畅快,“如今这可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您老人家也抵赖不得的。”
文嬷嬷慌张地看着周围,膝行上前抓住岳夫人的裙摆。岳夫人见她嚎得厉害,毕竟是有情分在的,心中有些不忍。
但是现在一屋子人都看着,人人都知道她因为一瓶留香露冤枉了一个丫鬟,闹了好大一个乌龙。如今她这个当家夫人的面子要往哪儿搁?若是传出去她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
岳夫人想到这里者觉得眼前的老婆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那张老脸上涕泪纵横,只叫岳夫人烦闷不已,伸手就推开,说:“你如何就要让我去冤枉一个丫鬟?嬷嬷你到底在想什么?”
文嬷嬷知道此刻岳夫人的话已经宣告了她彻底失去了岳夫人的信任,直恨得牙痒痒,心里极度不甘。她相信自己不可能认错!
这时候,见状不好的张嬷嬷也吓得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耳中生生听见岳夫人极度嫌弃地吩咐:“将文嬷嬷关起来。”
张嬷嬷心中简直惊涛骇浪,刚才分明就要成功,为什么一眨眼之间局势就大变?
张嬷嬷吓得爬上前,心不死地说:“夫人,就算真的是留香露,定是翠琉从月婆子处偷的。我分明听见月婆子院中的小丫头说丢了香,定就是这个。”
翠琉在一旁啐了张嬷嬷一口,张嬷嬷也顾不得。
岳夫人如今只想快点拜托这件事,闻言理也不理。张嬷嬷急得没办法,又去拉岳文裕的裤子,岳文裕倒是和颜悦色地将张嬷嬷止住,抬头问月婆子:“月婆婆,你房中丢的可是留香露?”
月婆子闻言上前行礼,说:“回大公子,奴房中丢的是燃的安神香,方才已经找到是我女儿不小心漏在枕下了。”
“那这香就是你送于翠琉的?”
月婆子低头:“回公子,正是。昨儿翠琉来我这儿坐了坐,奴与她谈得十分投机,所以送了她一瓶不值钱的留香露,也当是我这个老婆子的一点心意。”
月婆子这话已经说得十分明了,如今人人都看得出来是张文二人想要嫁祸翠琉。张嬷嬷与翆琉有嫌隙在府中更不是什么秘闻。
张嬷嬷见情况已经丝毫没有回转的余地,大叫一声,就昏了过去。
岳文晔见状感叹:“啧啧啧,果然是只会兴风作浪的老婆子。如今这嬷嬷哥哥要如何处置?”
岳文裕闻言不咸不淡地看了岳夫人一眼。岳夫人今日丢了个大脸,又少了自己的乳妈,正是连人都不想见了,说:“裕儿,晔儿,我这头十分疼起来,你们且先退下,容我好好休息。”
众人闻言,都站起来。岳文裕拱手:“母亲今日的药可吃了?儿子就吩咐送药来,若是母亲十分不好,可否要儿子去告知父亲一声?”
岳夫人也不答,就作势躺在软塌上。
岳文裕似是见惯不惯,领着众人走出了房门。
一场风波如此就算过去。
簇簇开得正盛的秋菊只下,燕绾站定,看着两个老妈子被拖走。转身问岳文裕:“那个肖大夫是你的人?”
岳文裕听见她的声音看着她的眼睛,道:“母亲对肖大夫一家有大恩情,肖大夫只忠于母亲一人。”
说完,看着已经消失在廊下的月婆子的身影。燕绾心中有些了然,恐怕,今日之事,是岳文裕设计好的一个局。一举铲除后宅中两个岳夫人的手边人,只是苦了翠琉。
“这留香露还是送于翠琉罢。她用着是十分好的。”岳公子的口中甚少吐出翠琉的名字。燕绾看着手中洁白的瓷瓶,想着翠琉的惨状,禁不住为岳文裕的冷血无情打了个寒战。
“绾绾,我一辈子,都不会这样对你。”像是想要辩解什么,岳文裕加了一句。
燕绾说:“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之下将‘白日欢’换成‘留香露’,大公子的手段果然了得。”
“绾绾。”岳文裕轻轻地叹了一声。
“北上的时日就快要到了。我这就回听云居查视一番了。”燕绾看不得今日岳文裕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开口说。
“罢了,你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