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不管不顾,一定要将她送去庙里。
赵夫人眼角抽了抽,但也不好就醒来,只继续装昏,悄悄掐了李妈妈一把。
她只是在威胁赵明轩而已,她又不是老夫人,对吃斋念佛一点兴趣都没有,何况庙里哪有家里舒服?
李妈妈懂她意思,连忙道:“夫人眼下身体不适,怎好车马劳顿?不如还是先请大夫回来看看,让夫人休养几天好一些再说吧。”
赵明轩也没有继续紧逼,只道:“母亲既然病了,就要叫明荣回来侍疾,病情若是严重,说不定他就赶不上明年春闱了,只能再等三年。母亲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赵夫人装昏不好说话,被子下面的手几乎都要把褥子揪破。
赵明轩当然也看到了她这小动作,但也没有说破,交待李妈妈好好侍候夫人,便转身要走。但转头的时候,正看到桌上竟然放着纪小朵做的点心,不由皱了一下眉,冷声叫人来吩咐:“把纪娘子做的吃食都拿出来,以后也不必往荣禧堂送。”
赵夫人气得终于忍不住,刷地坐了起来,捶床大骂。
赵明轩听都不听,径自走了。
***
纪小朵自己当然也听说了流言。
自那天徐明静提醒她,她就知道既然徐明静能想到,别人自然也能。她和赵明荣在书院同行的路程并不算短,肯定有人看到,会拿这事来做文章,倒也不算意外。
学堂里有些老师和学生家长也听到了,多少有些不太好的议论。
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女学生们都被家里接回去了。
纪小朵也可以理解。
想改变大众的观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现在这个社会,“名声”对女人而言还是很重要的。
校长行为不检,连在这里上学的学生都要跟着受影响。
纪小朵有点无奈,但也不算气馁,索性把学堂和研发室所有的老师学生员工都叫到一起开了个会。
先做本阶段工作(教学)总结,再做下阶段计划,对表现好的员工学生予以表扬奖励,表现差的点名批评,并将这种“例会”和开放日一样固定下来,每个月要开一次。
作完会议总结之后,纪小朵才道:“我知道最近有些不太好的流言,让大家心里多少有些不安。不过呢,我可以把话放在这里,只要我不死,就会把学堂办下去。万一我死了,鲁二娘也会继续从纪氏日用里出资。再万一纪氏也没了,徐明静徐先生会接手。至少到这里为止,我可以保证办学理念不会变。你们不相信我这个人没关系,知道这个学堂在做什么事就行。如果连我在做的事也不信,那也就没必要留下了。我给大家三天时间考虑,要走的,学生退还学费,老师结清工资。但是,如果选择留下来,我就不希望再有人首鼠两端吃里扒外。到时再让我发现什么,保安们手里的刀可都不是吃素的。”
她又宣布放一天假,让学生们回去跟父母好好说明白,到底还要不要来这里上学。
大家先安静半刻,才小声议论起来。
有个学生竟然当场哭出声来,“我不走,这里这么好,为什么要走?老师不要赶我走!”
有老师教念书,有老师教各种技能,还有老师教他们习武,吃得好穿得暖,又有一群小伙伴一起学习玩耍,学生们都不愿意走。
有人带头,小一点的孩子都哭起来。
大一点的孩子们则握了拳头叫:“说纪老师不好的才是坏人!我们才不会相信他们!”
聘请的老师们之中,第一个响应的,竟然是那天看到脚踏车想来上学的袁木匠。
他回去安顿好妻儿,便又回到了希望学堂。
但他这个年纪,要说跟小孩们一起上学,实在不太合适,纪小朵想了想,索性请了他做老师。
他的手艺其实比古师傅好多了,这些天也参与到自行车的研究里来,兴头正足,现在谁想让他走,就是他的仇人。
“我不走。”袁木匠说,“从之前有人挑唆阿才他们打了老古,我就知道有人在针对这个学堂。现在又传校长的谣言,无非就是想让学堂办不下去。但我不怕他们。我反正妻儿都安排好了,只要学堂还在,我就在这里!”
“对,不用怕他们。”纪小朵道,“他们暗地里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恰恰是因为,他们在怕我们!他们在怕这所学堂!他们在怕你们都学会了读书算数!他们怕你们个个都有手艺!他们怕你们觉醒出自己的思想!所以,我们反而要坚持下去。就算学堂不在了,只要还有人能把这种学习的方式传递下去,我们就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