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见了霍六婶,略一端详,于太太就晓得外头多是以讹传讹。
霍六婶这相貌,大脚板,大方脸,脸上没涂粉,头上没胭脂,浑身上下唯一的首饰,就对简朴的有了年份的龙凤银手镯,一看就是有传承的。
说话行事,是个极本分规矩的妇人。
不像是传言中那等无名无分跟了大伯哥的风流寡妇。
她去了疑惑,心中敬重几分。
霍六婶见了于小姐与安长生,于太太等人也见了石头与妞妞。
不管心中如何想,面上只有欢喜的。
热热闹闹,又是一日。
等到客人离去,霍六婶就叫人请霍宝过去。
“这样下去不是法子……婶子我就是乡下妇人,招待咱霍家族亲,有了短处也没人笑话,代你们父子招待外头女客,却是给咱霍家露怯……”
何况她是守寡的小婶子,年岁又比霍五小不了几岁,不好主持霍家内宅,否则传说去不好听。
之前于太太那番打量,到底让霍六婶上了心。
她倒是盼着之前在滨江时的日子,几家分开住。
却也明白她这边老的老,小的老,霍五父子不会放心让他们住在外头。
霍宝闻言,想起秀秀来。
邓老爷已经去滁州接秀秀。
霍宝之前要随之前往,被邓老爷子婉拒。
邓老爷子想的明白,霍宝如今身份,实不宜轻动。
否则有个闪失,谁也担不得。
霍宝心中明白,就算秀秀到了,十来岁小姑娘管着太尉府内务账册还好些,代表霍家父子招待女眷就太可笑些。
世人眼中,成亲是一道分水岭。
成亲之前,深闺女儿,越是不得人见越是贵重,抛头露面品行为人诟病。
成亲之后,就是小媳妇,不用避人了。
……
霍宝从霍六婶这里出来,就去找了老爹。
霍六婶身份不合适,霍大伯后纳那房妾,却是算不得是正经女眷。
内管事可以交给秀秀。
招待女眷……实在不行,还有马驹子……
霍宝不是圣人,做不出什么劝父续娶的话,可那高丽婢呢?
四十多岁的人,一直鳏夫下去,别憋出毛病来?
……
父子两人没有什么不能说的,霍宝见了老爹就直接问道:“爹不是说让九叔帮找高丽婢么?是不是该催一催?”
霍五摆摆手道:“此事以后莫要再提!”
霍宝皱眉道:“作甚不提了?爹又顾及什么了?”
霍五正色道:“这些日子,爹也在读史书,看得越多,越晓得自己不能肆意……小宝当晓得‘上行下效’……如今滁州军中光棍最多,要是爹开了前例,下头都跟着效仿,你想过后果如何?”
后果如何?
一堆新罗妾氏?
一堆……流了一半新罗血脉的孩子……
要是霍五没有妾生子,还没有什么。
要是霍五有了流了新罗血统的庶子,哪怕是庶出,也会成为这些杂血孩子的核心。
霍宝无奈道:“爹是不是杞人忧天了?”
霍五摇头道:“爹寻思了,到了眼下这个局面,爹不怕别人害你,就怕哪一日爹老糊涂,自己伤了你……”
“爹……不能因噎废食……儿子没有那么弱,谁都能来伤我……反正爹得想想了,不必因儿子委屈自己……”
霍五不想再与儿子讨论这个,岔开话道:“你瞧着霍椿、霍珍姑侄如何?”
“霍椿相貌性情都尚可,就是辈分太高……霍珍因是龙凤双生的缘故,身子略单薄……”
霍宝带了几分遗憾道。
之前他想要在霍氏女中为侯晓明选一门亲事,霍椿年岁相当,可这个辈分……他总不能将自己的心腹变成自己的姑父吧?
乱了长幼尊卑,不是相处之道。
至于霍珍,年岁又与侯晓明差的远了,身体看着也不好。
侯晓明是战将,又是孤零零一个,本该早些娶妻生子,多几个亲人,不宜晚婚。
“我想要将霍椿说给水进,小宝说行不行?”
“啊?水大哥那边,之前不是惦记那个同乡女子么?”
“叫人打听,早就嫁人了!”
“……”
倒也不算意外,历史上那位就是晚婚晚育的,好像与那位皇侄是连襟。
侯晓明成为姑父霍宝无法接受,水进这里倒是没有什么。
毕竟这“水大哥”的辈分还是他生拉下来的,否则水进从徒三那里论,本就长了他一辈。
只是爹怎么改了主意?
之前他可是让水进叫六寨主他们为“叔父”的,当时压着水进辈分,怎么又抬起来?
不待儿子相问,霍五解释起来:“这个月,爹看下来,这日后啊,咱们爷俩倚仗的还是这几位战将……以后打仗,总不会跟之前一样,都是小县城、小州府,可以分兵攻之……总要合兵,分出主从来,水进辈分低了,日后行事束手束脚……”
霍五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如今不说邓健、冯和尚他们,就是贾演、贾源兄弟、史今,都是与霍五平辈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