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香垂下眼帘,冥想半刻,说道:“‘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诗经·大雅·卷阿》),想必是此意吧。”
古有“栽桐引凤”之说,倒是高雅。
两人一同看向梧桐树,神情较为轻松缓和。
“梧桐有其之气势,亦有祥瑞之意,乃不失院中首植之选。”柏香话音刚落,便有一片梧桐叶落于她的玉掌之上,“苍苍梧桐,悠悠古风,叶若碧云,伟仪出众;根在清源,天开紫英,星宿其上,美禽来鸣。(晏殊《梧桐》)”
对于此院的主人,她更为敬佩。
紫鸢见望着梧桐出神的柏香,便开声说道:“郡主不打算会见王爷一面吗?”
“不了。”柏香毫无思考便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她把视线移回到紫鸢身上,浅笑道:“若有缘,便会相见。若无缘,相见又何意。”
然,紫鸢也不再说些什么。她是听明了刚才那丫鬟传达的话儿的,心里也很清楚,过几日王爷必然会去长公主府。除非那日王爷有紧急之事给拌住了。
两人的缘,其实早就接上了的。
此后两人再小叙了一会儿,柏香便拉着紫鸢离开了七王府。
静轩,再一次回到以往,安静的可怕。
***
书房内。
“吱——”
这时幕僚轻柔地推门而入,向前递上一封书信,恭敬道:“主子,宫里来信儿了。”
龙钺闻声,便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书籍,并未先理会那书信,而是开口问道:“郡主可有吓着?”
他一大早离开静轩为的是不让他的小东西吓着,但他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那小东西一马。聪明如她,自然懂得下人口中那“王妃”之意。而他,只是给她提个醒儿,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罢了。
“回主子,郡主似乎对此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幕僚如实回答。心里取暗想:真乃奇女子,这般冷静坦然。
“哦?有趣。”龙钺拿起案几上的玉炳折扇,“啪——”打开,扇动了几下,便再次开声:“回府了?”
“是的。”幕僚点头道。
随后他又把柏香与紫鸢在院子之事一五一十地陈述了一遍,一字未差。
“金风细细,叶叶梧桐坠。”龙钺小声念着,似在品味一番。
他眼帘半垂,修长的食指有意无意地挑着折扇下端的上好翡翠,神情让人很是琢磨不透。好一会儿便听见他嘴里念到:“香儿,你说缘分素来天定,本王却要说你今生乃命定我龙钺之妻。”
龙钺勾起嘴角,目光坚定地看着远处的梧桐树。
他在赌。若错了,他亦会好生护着她。而那女童,他便会许个好人家于她,若她已嫁,只要她夫家待她好,他便欣慰。
而身旁的冷皓与幕僚两人则静静地站着,未多嘴一句。
半响,龙钺才把目光放在了案几上,于是见他伸手拿起书信,悠然地打开它。信纸上寥寥数语,便让他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去,很是不好看。
“主子,需要去备好马车吗?”幕僚自然很清楚那信出自谁处,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收到那人的书信了,只是从未见过其人样貌罢了。
龙钺并未作答复,而是把书信交给了身旁的冷皓。随后,冷皓将其给烧毁了。
没有任何话语,书房里安静极了,略微的能听见人的呼吸声,以及龙钺扑扇的细微之声。
好一会儿,只见龙钺起身,道:“准备进宫。”
属于他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只要他龙钺不肯罢手的,谁都不能拿走。除非,那人嫌命太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