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难道你不相信你的男人?”
他唇瓣勾起一抹苍白而邪魅的笑容,眼神中依旧存着一股视天下如草芥般张狂,无所畏惧。
但是,她觉得不可能的,陆虞城身上已经负伤,他打不过他们,无疑是以卵击石。
若是没有把握,他们怎么可能把几只狼狗给关起来。
对格林山庄的人而言,她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随意宰割的命。
“陆虞城,你别想再甩开我!”
尹流苏大力地吸了一口鼻息,再度紧紧的抓住,像是要深深地嵌入自己的手心里面。
她沉静的目光是那样的炽热,执著,不容他挣脱。
这个女人也有如此强悍的时刻!
陆虞城只觉三十三年以来,胸口涌起了从未有过的涨裂,他不禁冷硬的神色柔软了起来,唇边松了松:“听话,乖乖等我。”
明明是肉麻到极点的呢语,明明她听了会很高兴的,却没有半点的欣喜,只觉苦中作乐,笑中有泪。
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她像是做了无数个选择。
陆虞城的背影绰约,筋骨笔挺,显得几分悲壮,萧瑟。
尹流苏手中的温度渐渐失去,眼前浮现的是交缠的格斗,拳脚之间的你来我往,毫无公平可言的悬殊对决,以多欺少。
他们都明白,即便打赢了这四个人,格林山庄定是不止如此,同样很可能无法逃出。
“陆虞城,不要再受伤了!”
她破口喊道,耳边一遍遍的拳脚棍棒相击的声音,穿刺着她沉沉浮浮的心。
可是下一秒,陆虞城被人击中了背部,狠狠的一下,她听到了他发出的闷哼声,以及身体的一阵停顿。
眼角的泪花不受控制地耷耷顺着两边的脸颊落下来,山上的温度偏低,入夜则更甚,狠狠地刮肆着细腻肌肤一记锁骨凹陷处。
巴布肆意的笑着,十分解气。
一下又一下的棍棒落在了陆虞城的身上各处,皮肉开裂的声音清晰入耳,她浑身的肌肉似被碾压成一段一段的,感同身受,喉咙里早已泣不成声。
“求求你,让他们停下,不要打了!”
尹流苏终是忍不住,冲到了老爷面前,拽住他的袖子,哭着喊着。
“凭什么?”
老爷斜睨着她,冰冷无情道,“你又算是什么东西,我饶你一命,本就是大发慈悲,他不同,你知道我这里每年有多少人进来浑水摸鱼吗?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陆虞城虽然打趴了两个人,可伤敌三千,自损八百。如今,他的脸上,他的头上,鲜血淋淋,除了一双眼珠子是黑白相间的,没有一处是好的。
视线朦胧间,他看见高傲的尹流苏,为了他,在向那个人求情。
第一次,她哭的这般梨花带雨又悲怆的惨烈,那种哀伤,比那日,得知她母亲被父亲杀死时,更加的热烈,深刻。
他笑了。
血肉模糊间,仿佛有一朵魅丽的曼珠沙华在盛开。
他大声的喊道:“看来我陆虞城今晚要交代在这儿了,尹流苏,你离开以后,就不用给我守寡了,直接改嫁吧!”
尹流苏一下子哭岔了气:“陆虞城,你神经病!”
这个时候,他居然有心思开玩笑。
“我说真的。”
当时星月皆无,他的眼波骤亮,真诚的近乎悲凉。
“陆虞城,你混蛋……”
尹流苏不喜欢肉麻兮兮的那一套,在格林山庄,陆虞城危在旦夕的时候,她想过,要不然,真没办法,两个人交代一块儿算了。
生不得同眠,死同衾,也算是遂了她的愿了。
但是,陆虞城在黎川对她说,尹流苏,我们生个孩子吧。突然浮现上来,她很心动,很向往。
所以,好舍不得,好想试着坦诚相对的生活。
怎么办?
“愣着做什么,赶紧解决掉,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巴布见几人喘着粗气在休息,急躁的催促道。
几人重新抄起棍子再欲动手,陆虞城这边已然失去了所有的抵抗能力,猫着腰,气息凝重。
这时,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周霆琛,你知道我母亲苏眉是怎么死的吗,她是被我父亲尹建国买凶杀死的,你知道尹建国为什么那么憎恶我母亲吗,是因为你,我母亲一直会提起你,你的名字……”
“你说什么?”
骷髅般的眼睛陡然扩大,两边的鬓纹逐渐加深,他嘶哑的问。
“你终于肯承认了吗?”
从对方的表现中,尹流苏十分确定,他就是周霆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