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叔,刚才听您口气,应该是知道太后和庄老夫人,想要撮合我们二人吧。”
“我,没想到你会直直的问我,那我也就直言不讳了,徐姑娘,你是我大哥朋友的女儿,你父亲,也是我的大哥哥,与我而言,你只是个小侄女,我对你,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而且,我马上就要到不惑之年了,与你也是辜负啊,”
新月就知道,江扬也是不同意的吧,不然依照庄老夫人这急切的盼着,早就上门与曹氏说明了。
“世叔坦然,新月也是此意,并不想嫁于世叔为妻。”
江扬点头“是,你这样的姑娘,就算嫁过一次人,再嫁也定能找一户顶好的人家,世叔也不配啊。”
“世叔,您莫要这么说,如此,倒是让新月惶恐,听太后说,您要超过咱们大聖的开国将军沈自克,成为最年轻的封侯的将军,您还有大好的前程,以后的妻子,自然是大家闺秀,新月再嫁之身,自是不配。”
“没有,你很好”江扬性子急,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才引得新月惶恐,妄自菲薄自己。立刻解释道“你很好,人也美,又聪明。世间男子,都应该以娶到你为荣。
只是,我心里,已经有了人,那就是我的夫人,她即便是不在了,我身为她的夫君,也应该保证无人能够取代她的位置。
我江扬也不是那等宵小之人,正妻刚死,就找年轻的夫人,误人家一生。
都说夫妇之间,应该白头偕老。
你于我来说,太过年轻,若我二人,真有什么,按照年纪来说,我定先你一步而去,留下依是黑发的你,和可能还年幼的孩子,剩下你们孤苦伶仃,任人欺凌,是江某作为一个男人,所不能忍受的。
所以,你啊,一定还会有新的良缘,而我,就不去祸害人家。
过了年,再过两月,我就要回景州西营了。
到时候,我不在京中,母亲的心思淡了一些,咱们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一样。”
新月见江扬说的真心实感,只是对于二人可以一拍两散的事,想的太过简单。
“怎么了?”江扬见新月抿着嘴想着什么,以为她心里有什么,又有些手忙脚乱“我只是,不想误你的终身啊”
“我知道”新月点头,笑着说。
但这笑容落在江扬眼里,就好似强颜欢笑,还想说什么,却被新月打断“世叔,您真的觉得,只要我们两个人分开,这个事,就能了结了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新月见他的反应,就知道他是没想明白,自己要这么做。
“太后,太后病重的消息您知道吧?”
就江扬点头“我知道,听父亲说,姑母怕是没多少日子了。”
“太后把我的终身,当做她生前,唯一牵挂的事情,而且她认准了您,会是我的良配,如此,我们二人想都不要想可以用距离,来阻拦这件事情。”
“过了年,太子的国丧,就算是过了年节,一些规矩就不用太严了,但是总不能我们在丧期未出,就成婚吧,等,等太后…,这事也就更能一了了之了。”
“那如果太后临去赐婚呢?”
“赐婚?”江扬也意识到了问题没那么简单,如果太后临死赐婚,那二人这婚,不结也得结。
“我们如果百般推诿,您一走了之,惹得太后不得不用赐婚这招,让我们就范,我们就真的,骑虎难下了。”新月一语道破“而且太后已经与我说了,她有这么意思。”
“那,那…”江扬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因为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不如,我们二人先应承下来,不然太后下明旨赐婚,这样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你的意思是,想虚与委蛇,等,等太后彻底放心后,咱们在做下步的打算。”
“小女就是这个意思。就算是我们两家真的说定了这门婚事,世叔您不娶,谁还能强压着不成?等过个一两年,由我们徐家悔婚,我们二家的面子,都能保住了。只要…”
“只要不下明旨。”
“是”新月点头,这江扬果然聪明。
“可是你还如此年轻,如果因为我的事拖累,年纪再大了,就更难再嫁好人家了啊。”江扬觉得这是好主意,但也不能就这么误了新月的终身啊。
“世叔,我们都谈了这么多,我也就与您说实话吧,新月从与豫小王爷和离后,就没想过再嫁,只想在母亲的庄子里,过完我这一生,等我年纪大一些,人们不再说闲言碎语的时候,我就离开金陵,去看看咱们大聖的山河,最后在觅得一处逍遥自在处,了此残生。”新月说的十分笃定,江扬一看就知道她是出自真心的。
“你一个女子,怎么会有如此大胆的想法?”江扬虽然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但还是不能理解。
“世叔,女子就真的要三从四德,在内府中,相夫教子吗?”
“这千百年来,女子都是这样过来的啊。”在江扬的观念里,自古都是如此。
“既然这千百年来,有那么多女子都这么做了,我徐新月,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而且开国的太祖皇后,不也是不走寻常路,自己带兵打仗。”
“这世间有几个张皇后呢。”
“可这世间,只有一个徐新月,我也只有我自身需要在意。”新月说的动情,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这句话,触动了江扬,他看着眼前这个离经叛道,但执拗依然不肯屈服的女子,点了点头“可以是可以,我只是怕委屈了,人生还很长,若是以后,你遇到了心爱的男子,那男子却碍于你的这些过往,不能娶你,该如何是好?”
“世叔,您应该也是懂爱之人,您也应该知道,真正动心饶魄的爱,是不会计较任何东西的。”新月加深了脸上的笑容,江扬点头“既如此,那就这么做吧。”
“多谢世叔”新月见事情达成,屈膝谢道。
“是我应该谢你才对,有了你,只是我母亲三年五载是不会再逼迫我娶妻了。”江扬像是松了口气,但是他并不高兴。
“世叔啊,自太子崩逝后,这天下,这几年,怕就会有一场大变,您,新月都无法阻止,我们只有保住自己的本心即可,其他的,勿用在意,在意也是无用的。”
“是啊,本心最重。”江扬赞同的点头“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府后,会与我母亲虚虚实实一番,你也做,做好一些准备,我母亲性子热烈,定会请你来家中做客,参加宴会,你若是觉得烦,随时与我说,我去西营后,就会好得多。”
“是,多谢世叔,想得如此走到。”
“世叔人多的时候就不要叫了,若是你不嫌弃,叫我一声将军吧。”江扬心思缜密,既然想定了主意,就立刻开始执行。
“是,将军。”
“那我先走,我们二人一起,倒显得兀然。”
“是”
新月见这江扬,虽然偶尔有些脑子绕不过来,但是一点就通,而且还会以一进三。
江扬走后,颦儿和翡儿找到了新月,颦儿把披风披在了她的肩上。
“前面可讲完了?”
“讲完了,国师正在派发吉符,姑娘,咱们也快去领吧。”
新月摇头“咱们回去吧,进去也是凑热闹。而且这天,马上就要下雪了。”
“那咱们今日岂不是白来了。”翡儿有些担忧的问。
“不就是吉符,这不就是吗?”说着,新月从披风摸出刚才临出门,虞鹤给自己的吉符,鼓鼓的,装在信封中,够安宣侯府用了。
新月拆开信封见里面除了吉符,还有一份信封,抽出来看信封上,虞鹤的笔迹写到“贴在你的府邸里。”
“国师真是有心了,还给咱们庄子准备了。”颦儿高兴的说。
“这个,你派人送去给大嫂,然后把咱们的东西带回来,我们从这里直接会庄子吧。”新月看着越来越阴沉的天,这风雪已经到眼前了,聪明人还是赶紧下山。
交代完后,新月派人与虞鹤说一声,自己慢慢的往山门走去。
刚刚走出二门,新月觉得身后有人叫自己,转身见是捧着一只白净瓷瓶的太卿,那瓶子里插着的,真是自己刚才要的梅花。
“真是多谢道长记着,小女走的急,险些忘记了,多谢。”说着,新月拘身,给太卿行了一礼。
太卿立刻也回礼道“姑娘实在客气了,既然姑娘有嘱托,小的也答应了,自然要做好。这里面加了上清宫后面的活水,可以三四天不用换水,这枝梅花,也可多活些时日。”
“是”颦儿接过瓶子,新月也笑着告别“既如此,那小女就告辞了。”
“姑娘请”太卿目送着新月离开,一时间看的有些痴了,直到太波叫住了他“师兄,师父找您呢。”
“好,我,我这就过去。”太卿好容易缓过神来,再看新月走的方向,早已经看不见她的人了。
新月回头,看着颦儿手里的红梅,又想到什么似的,从自己的怀里拿出手帕,展开手帕,看向里面的红梅,有些失望的说“早知道,还不如让容映把它丢了,在这帕子里,竟被挤成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