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美人被陛下下旨,斥回本家,这应该就是民间说过休离吧,她倒是没有因为此事,而困顿太久,转而嫁给了母亲家中的表弟,去往了母家所在的煜国生活。
这件事情,我对结果,很是满意,让一个人认清楚自己,又没有人受的致命的伤害,母亲说过,这叫张弛有度。
我揽着昭儿,伸手摸着他的小脸,他咯咯地笑,露出下面的两颗洁白的小牙,低声地说“儿子啊,乖儿子,我的宝贝。”
“宝贝?那他是你的宝贝,我呢?”陛下双手垫在脑后,躺在了我们身边,我侧目去看他“你是宝贝的父亲,老宝贝。”说着,我也摸了摸他的脸,但他只是闭着眼养神,没有反应,我只当他睡着了,也就不再招惹他。
“你怎么不继续了?”陛下问。
“我摸昭儿的脸,他还会咯咯的笑,你这无声无息的,我还以为你睡着了。”我将昭儿抱给乳母,有些累的俯身躺在他身边,看着他的脸。
他笑“像这样吗?”
我伸手,抚着他的脸“累了就睡吧,我也累了。”
过了许久,他嗯了一声,而我早已经睡着了。
沐美人的这件事后,我又继续缩着脑袋,过起了我的日子,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日子里,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先是太后的小女儿,宜宁长公主出嫁了,她本是陛下的四个公主里,最不受宠爱的小公主,而最身份最尊贵和最受宠爱的大公主,二公主,分别是我姑母和贵妃所生的。她们都有了很好的归宿,尤其是二公主,嫁去了笠国,现在是笠国的王后。至于三公主,因为母兄的连累,只嫁给了个侯爵人家,本来很喜欢的小衍文公,也只是相交错过。
至于本来这个最为不起眼的小公主,却得了风光大嫁,嫁入了徐家,徐媛儿的弟弟,徐安泰。那个本来,是我的未婚夫人选的一个。
坐在凤椅上的我,本来应该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阶下的新婚夫妇身上,但是我却无法在容潭的身上,移开我的目光,他的身边,坐着他的新婚妻子徐媛儿。
容潭也发现我在看他,他只是匆匆的看了我一眼后,垂下了自己的目光,想来,他收到了我的信,真的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了。
我叹了一口气,想要移开目光,却发现自己真的是做不到。我又看了一眼徐媛儿,她对我亲切一笑,这才让我真的移开了我的目光。
坐在另外一侧的太后,正在用手中的帕子擦眼中的眼泪,我真的百无聊赖,用手支撑着头,却依然无法阻止自己的眼神,看向容潭。
容潭对他的新婚妻子好像很好的样子,会为她布菜,还将她手边的酒杯放在了一边,说到底,容潭就是这样的人,他待人细腻,观察仔细,他本来,就很会照顾人。
“皇后”我听到陛下再叫我,我冷冷的望了他一眼,我知道他的不悦,可是这一切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就这么淡淡的看着他,直到他,又转过了脸去。
一对新人手牵着手走出大殿,这场仪典,就算是举办完了,我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却错身见,看到了容潭的眼神,他在给我使眼色。
我与他太熟悉了,就知道他是想要与我私底下谈一谈,我点点头,然后借口身体不适,不等众人送走宜宁,我转身就离开了,虽然太后眼神复杂,但是我实在没有想给他们面子的意思。
从大殿中出来,我从左侧往坤宫的去,不一会,就在一处假山边上,看到了容潭,他再在等了我一会了,正负手立在一簇青竹之下,我慢慢的走了过去,虽然脚步不沉,但他还是听见了“如此,便是你说的,新的生活了?”
他倒是问住了我,我笑“是,自然是如此,不然还能怎么办?”
“可是你过得很不开心。”他回头,看向我的面容“你憔悴了不少,也不笑了。”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觉得他好端端的怎么还瞎了,于是开口道“你看上去倒是不错,新婚燕尔,佳人在侧。”
“还不是听惯了你的吩咐,你信上说,让我不要困在以往的情绪中,好好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于是我这不就开始了?”
我点点头“是,是该如何的,你我确实该如此的。”
“你,你别哭啊”容潭低头,看着我已经流泪满面了。我抬头看着他关切的面容,然后心下一沉,带着哭腔的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开始新的生活了?你现在是别人的丈夫了,别的女人哭还是笑,已经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了。容潭,我知道了很多关于你对我做的事情。在我流言缠身的时候,是你在拼命的为我找证据,在我被太后夺权的时候,你的奏折,一直上到了陛下的案头,你,你现在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而我,也成了这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了。”说完最后一句话,我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以往他总是说,我本来是可以成为皇后的,可是却要嫁给他一个小小的宗室子弟,我那时总是说“你既然知道我为你舍弃了天下最尊贵的位置,那你就要加倍的对我好。”
他自然知道我在自嘲的笑什么,伸手,想要如以往一样,为我擦干净眼泪,我却避开了“我们,已经不能再有这样的时候了。”
“柴云娥,你一口一个我们,你让我,怎么与你分别?”容潭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他看着我的脸,失意极了。
“好,那从现在开始,你是你,你是豫王府的世子,我是我,我是陛下的皇后。我…”我心中的情绪翻涌的太厉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跺了跺脚“我,也不想与你分开,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在一起了。”
他看着我失声大哭,他无力的垂着手,我第一次见他,他笑的那么的动人,嘴角眼眸都是笑容,现在他的嘴角下沉,眼中带泪,低着头,好似失去了他最珍贵的东西。
“容潭…”我叫着他的名字,然后垂着头准备离开这个让我心绪不定的地方。
我向前走着,容潭叫住了我“云娥,你还记不记得我教你的那首写蝉鸣的诗。”
我点点头,但是我没有回头。
他知道我在听,于是把那首诗念了出来,一首诗罢,我已经走到了拐角处,再看他时,他的眼泪也就流了下来,低声的对我说“柴云娥,你听这蝉鸣又萦绕入耳了,它又响了。”
我郁郁了好几日,陛下也不肯来,我也是乐得清静,这早蝉之声,倒还有几分清脆之感。我倒是更加可以沉寂性子,以往一页都不肯看的书,也可以看了一整本的集子,这读书人酸腐,多写忧国忧民,梳发心中悲愤,我读的也觉你没有意思的很,于是只是胡乱翻着,看完这句,忘了上一页,之后又囫囵的拿起另外一本。而日子,就在这样一日一日的时间里,过了许久。
后宫频传妃子有孕的消息,几年的时间,陛下已经有了四五个儿子,其中那个对我最为恭顺的萧氏,已经怀了第二个孩子,而她的第一个孩子,二皇子容映,因为出生的时候,命数不祥,而被送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