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妃偎在赵匡胤的怀中,此刻的泪,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有多少是真情,又有多少是假意。她就像一个入戏太深的演员,与剧中的角色纠缠在了一起,渐渐变成了一个人,满场的虚假如若在心中重复了多遍,连自己都会忘记了真正的事实。假的便成了真的,真实的令她自己都忘记了是如何躲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
赵匡胤不知该怎样去安慰与她,因为一颗受伤的心,脆弱得无法去承受另一个人的悲伤,他的孩子,只那么短暂的停留,便离他而去,难道是在怪他的忽视吗?他是帝王,他可以主宰许许多多人的命运,却无法保护自己的孩子,是的,他无能为力。
他的无奈,他的愤怒,聚集在这一刻却无从发泄,忽然他咆哮着:“太医呢?给朕滚上来!”
赵太医连滚带爬的上前,跪在地上不住地发抖,他第一次看皇上如此暴怒。
赵匡胤用一只手提起他的衣领,他的目光如豹子一般犀利,他一字一句地问:“朕问你,你是怎么照料娘娘的???”
赵太医的声音颤抖着,他不知今日的这场戏究竟该不该进入,可是,他没有退路了,大戏已经开场,他必须按照剧情把它演下去,进也许还有转机;如果退缩,以张贵妃的做事风格,她必将弄个鱼死网破,他略镇定一下说道:“微臣有罪,没能保住小皇子,但娘娘一向安好,微臣不敢替自己辩解,但太医院留有药方存底,臣的方子并无半点不妥之处,娘娘滑胎是因为······”他停下来,瞄了一眼张贵妃,哭泣中的她适时地向他点点头。
“皇后娘娘到!”
宋皇后正这时进得殿来,看着满脸怒气的赵匡胤,她连忙拉着他的胳膊道:“皇上息怒,臣妾知道您心里不好过,但也要他把话回明啊!”
赵匡胤狠狠一甩手,赵太医跌坐在几米外,他赶忙爬过来跪下道:“皇上息怒,微臣绝不是胡言乱语,娘娘实是误吸了麝香,才会如此。”
“胡说!她一向从不用任何熏香!你可是为了自己脱了干系而乱说?”赵匡胤怒视与他。
“不不不!微臣也是细细查看了,才找到的根源。”
宋皇后忙问:“是什么?”
“是个肚兜,娘娘请看。”说着,赵太医将一个绣好的肚兜呈上。
宋皇后低头一闻,果然有重重的麝香味,眉头紧皱,大声呵斥众宫人道:“你们是怎么服侍的?明知娘娘身怀有孕,还用这个熏香?出了事,你们有几个脑袋?”
众人吓得跪倒一片,有那胆小的更是哭起来,又不敢放声,只听见殿内一片抽噎之声,惟一个宫女向前爬了几步回禀说:“娘娘,奴婢有话说。”
“说!”
“这肚兜并非朝露殿之物,而是······”一双眼直看赵匡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