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缭绕着淡淡的云雾,丝丝柔和的光线从茅屋的裂缝中腾升而上,屋内的小男孩神色略显激动。
看着自己儿子脸上激动的表情,躺在床上的妇女嘴角露出丝丝依恋。她把张三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她知道自己儿子手上的东西所为何物。
这么多年来,他的儿子在努力,这些她都知道,她只是不想点破罢了。能苟活这几年,她早就心满意足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看着满脸温柔之色的张三,她忽然微笑的摇了摇头,这一番动作让张三送到母亲嘴边的杯子猛然一僵,愣在了半空。
“三儿,放弃吧!”
闻言,张三手中的杯子猛然一紧,心里不争气的微颤起来。
“妈,您这是说什么话呢?现在你还虚弱,别说话了,来,喝点汤,润润喉。”张三强忍着心中的不安,故意开着玩笑,把话题悄然转开。
母亲一般都是很少说话,她每次都只是用眼神来交流。一股难言的悲伤悄然间涌上他的心头,不知为何他此刻却有些不愿意听母亲说的话。
其实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母亲的病情,这么多年过来,母亲的病一直就没好过,他积蓄不多,可也找遍了这小城镇里的医师,哪怕是跪着去求。
然而,那些医师就算凭着同情心来了,在检查一番之后,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便悄无声息的离去。
每个医生叙述的结果都一模一样,让其直接愣在了当场。只有一个年长的医师才告诉他,进补的药材或许能缓解他母亲的病情。
于是多年来,他去偷、去买、去窃,弄来无数大大小小的补药,这才堪堪维持母亲目前的状况。
张母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笑道:“哎呦!我们的三儿长大了呢!”
说着,她想伸出手来摸自己儿子的脸庞,可那只苍白的手臂刚抬到一半,又无力的垂下了。一时间,张母神色有些黯然。
男孩蹲坐在母亲面前,没有说话,只是立马伸出手来将那只苍白的手臂抬到自己身前,将那只冰冷的小手捂着自己脸蛋。
张母一时间浑身微震,只是笑容依旧温和,看着男孩那双宛如星辰般深邃的双目,悄声说道:“在这几年的病痛折磨下,我得感谢老天,是它送给我如此珍贵的时间。一天天看着你这般茁壮成长,我很欣慰。这辈子,除了你,母亲没有任何遗憾。”
张三的母亲瞥了眼桌上那还有大半的灵芝,眼中流露出一股在和张三眼中颇为相似的睿智。
她沉吟道:“这些材料是在天盟联邦的军库中偷的吧!”
张三浑身一震,他有些失神的看着面色苍白的母亲,喃喃的嘀咕道:“原来您早就知道了。”
在这一瞬间,他明白了母亲为何每次都只是笑而不语。
“希望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吧!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张三的母亲神色有些黯然,一双眼眸深深低垂,说完这句话,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张三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眼角却止不住流动的眼泪,一滴一滴清脆的往下落。他手中的动作没变,仿佛根本没听到母亲的话语一般,只是捂着母亲的手掌变得更加用力了,他的这副动作足以表面了他态度的坚决。
“您这是说什么话呢,我们能走去哪?您这身体又能扛得起路途颠簸?”
“这药其实是我在罗飞叔叔那里收购回来的,不是在联邦军库里偷来的。”张三摇着头,似乎还想再努力的辩解着什么。
他颤抖的把手中的灵药送到母亲嘴边,脸上流露出不甘的倔强就连她母亲都不忍直视。
张母叹了口气,仿佛一下子变得更加虚弱起来:“在你书桌靠左的第二本书里,有一张联邦军库的规划图是不是?傻孩子,联邦军队是个怎样庞大的机构,我想你早已知晓。他们迟早会查出来的,你也没太大把握对么?”
言罢,张三双眼中的雾气更浓了,只是他嘴角依旧笑着,嘴中不断的嘀咕着:“不会的,不会的。”
深知儿子脾气的她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果说这世上除了那个男人以外,这是她最为了解的第二个男人。看着儿子脸上的固执,张母只是笑着摇头,轻轻抚摸着张三的脸庞,喃喃道:“孩子,人生有舍有得,你要学会面对。”
人生有此子,夫复何求。她只是希望能给自己的儿子一个平凡的生活空间,这就足够了,可到头来,还是自己拖累了儿子。
一杯灵药下去,张母的脸色明显要比之前红润了许多,可是正如母亲说的那样,这些对于病魔缠身已久的她来说,真的只是杯水车薪而已,依然不见好转。
不过这些对于张三来说,已经足够了。哪怕对母亲的病情有一丝好处的东西,他都会毫不犹豫去找来,他根本不在乎什么联邦不联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