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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督大人,下官略备薄酒,望您能赏脸喝上几杯……”
二月十六,大军行至临阳县,当地县令祖寿昌挺着巨大的肚子前来迎接,看着他那臃肿的身躯,刘策十分担心他的骨架不知能否承受他这几百斤彪肉的重量。
一行人进入临水县内,望着街道两侧民户井井有条的各自忙碌,且衣着整洁脸上罕有菜色,刘策不由点了点头,小声在邬思道耳边嘀咕几句后,加速前往祖寿昌的府衙。
到了府衙内,祖寿昌备了一桌子的酒菜,热情的招待起刘策一行人,对于这个传闻中威震天下的军督大人,他还是心有余悸,极其小心的伺候着。
刘策望着桌上有鱼有肉,各色菜肴一应俱全,不由微微点头,忍不住叹道:“不错,祖县令,沿途行来,各地州县多有饥荒,唯独你治下却是秩序井然,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实属难得啊……”
“军督大人谬赞了……”祖寿昌忙起身,激动的说道,“下官身为一方父母官,这些本就是份内之事,如何当的起军督大人这般美誉啊……”
刘策闻言,好奇的说道:“祖县令,你跟本军督说说,你是如何在这大灾之年依然把这府县打理的井井有条?”
祖寿昌忙说道:“军督大人,如若下官说出实情,还请饶恕下官的罪……”
刘策点点头:“祖县令但说无妨……”
祖寿昌说道:“军督大人,实不相瞒,卑职原本是经商的,这县令是花了三万两银子捐出来的,要说下官在此为官八年一文不贪,莫说是您,就算下官自己说出来都不信……”
“接着说……”见祖寿昌把目光瞥向自己,刘策只是抱以微微一笑,“放心,本军督不会开罪与你,当然,你得捡重点的说……”
祖寿昌心下稍安,继续说下去:“其实,下官这临水县内,也有不少流民四面八方的涌进来,起初下官也为此感到头痛,合计着每人给两升米将他们全撵出去,
可后来仔细一想,这光靠撵也不是办法,他们还会去糟蹋城外庄园的农田庄稼,要是一个处理不好,岂不是把事闹大了么?
正好,下官祖业里还有两处矿场,与是下官就学军督大人在隶元以工代赈的方式,全拉矿场开矿去了,
这么一来,先是稳定了县城内外的秩序,百姓生活也不会受到影响,二来,开出的矿可以跟那些米商做交易,换取更多的粮食稳定局势,
这三来嘛,下官也能从中获利一部分,所以军督大人才能见到下官这临阳县依然如初,没有遭受流民来袭的烦恼……”
听完祖寿昌的话,刘策微不可查的轻笑一声,周围的叶胤和邬思道同样觉得这祖寿昌处理的方式得到,虽有污点,但也却是个理政能手。
刘策举起桌前的酒杯,向祖寿昌跟前晃了晃,祖寿昌忙也端起酒杯,回敬。
等二人一杯酒下肚后,刘策让祖寿昌先坐下,满意的说道:“祖县令,你做的非常好,眼下局势动荡,
你却能将自己治下打理的如世外桃源,已经让本军督刮目相看了,不过,有个问题本军督还是想要问问你……”
“军督大人请讲,下官一定知无不言……”祖寿昌躬身说道。
刘策亲自端起酒壶替祖寿昌满上一杯酒问道:“本军督听闻章家寿跑时,本省许多世家大户也跟着跑了,但祖县令您为何也不跟着跑啊?”
祖寿昌忙点头哈腰,小心翼翼的接过酒杯,对刘策说道:“军督大人,那些跟着章家寿跑的人都是识不清时务的小人废材,就担心着自家那一亩三分地,生怕被您拿了去,
可下官不一样啊,军督大人本就是北地八省最高军政长官,那有什么好跑的?
安安心心守好本份不就结了么?何况下官相信军督大人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充没他人家产的……”
“好,就凭祖县令这份魄力,就凭你这份理政能力,本军督再敬你一杯!”
“军督大人敬酒,下官诚惶诚恐啊……”
两人酒杯轻轻一碰,随后齐齐仰脖一饮而尽,叶胤亲眼看到祖寿昌的肥脸因为激动而开始不停抖动……
当夜,刘策和邬思道坐在府衙的庭院内,望着夜空中那轮皎洁的圆月,促膝长谈。
刘策轻泯一口热茶,对邬思道问道:“邬幕丞,对于抚河县和临阳县之间发生的对比,你有何话要说?”
邬思道回道:“回禀军督大人,两者之间本就没有可比性,历朝历代缺的不是贪官或清官,缺的是能办实事的能臣,
白日属下已经命人去城里打探过了,这临阳县里的百姓一提起祖寿昌,都是大竖拇指,当然了他也是贪,但在贪的同时还把实事给办了,
这才是难能可贵的地方,远比那些自诩清流之辈要可靠的多,朝廷要是多些这样的能人干吏就算稍微贪一些,大周局势也就不会变的如此不堪……”
刘策点点头:“邬幕丞所言有理,尤其眼下这种身处乱世的环境,更需要的是祖寿昌这样的能员干吏,而不是余知孝这种沽名钓誉的迂腐清流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