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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煮好了……”
韦巅依照刘策吩咐,将卷饼撕成一块块碎末,放在热水中煮沸,待软化后成了一罐子面疙瘩后,便连同瓦罐一起端到了刘策身边。
刘策接过瓦罐将面疙瘩搅拌几下,待汤汁不怎么烫的时候,让焦络将昏厥过去的流民扶直身子,亲自把疙瘩汤喂入他口中。
之所以要把饼做成汤面,完全是怕那饥民许久未进食,一下子喂以干食,会导致腹胀至死。
那许久未进食的饥民,在几口面饼汤下腹之后,悠悠醒转了过来,闻着香气四溢的面汤,不管不顾,一把从刘策手中夺过瓦罐,大口吃了起来。
他狼吞虎咽的姿态,让周围围观的乞活军军民都不住的吞咽口水,焦络和韦巅亲眼看到他们的喉结不住上下滚动,眼中流露着十分贪婪的情绪。
刘策没有因为饥民的无礼而加以责备,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进食,等差不多有半罐面汤被吃空后,那饥民脸上的气色也慢慢开始好转起来。
拍拍陈午的肩膀,刘策示意他起身,一起走到边上,继而问道:“把方才未说完的话跟本军督继续说下去吧,你们的亲人都在哪儿?”
陈午红着眼说道:“将军,我们都是京畿各地被流放的百姓,当年朝廷向夏人借兵收复京师后,允许胡人在神都城内掳掠,
等胡人纵欢结束,引兵北返的时候,还带走了十几万女子,而我等乞活军,大都是这些被劫走女子的亲人,我们只想找回自己的家人团聚啊……”
听着陈午声泪俱下的陈述,刘策大致明白了这支“乞活军”的由来和目的,尔后又问道:“那你们可有联名上书过当今皇上?这种事,难道他就真的无动于衷么?”
陈午擦了把眼泪说道:“当然说过,然而又有什么用?新君压根就不理会我们,官府也无人管我们死活,
后来他们被我们吵烦了,觉得如此吵嚷有损皇家颜面,就以破坏两国情谊的罪名,直接将我们驱逐出了神都城,自此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民,开始四处漂泊,
那时起,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也就自发的聚集在一起,决定一路北上,去凉州寻回我们的亲人,再后来,为了对付沿途拦路的地痞恶霸,
我们队伍中几个曾经行伍出身的士兵就开始教授行军打仗的本领,然后就靠在沿途州郡中用学会的一些本领换去一口饭食,顺便借此锻炼杀敌的技巧,
自那时起,我们这些百姓也就自命为乞活军,只要给口饭,有谁愿意搭救我们的家人就替谁卖命,
只是快两年了,不但没有找到肯帮我们的官军,反而还迷失了方向,来到了这片是非之地……”
刘策听完他们所言,心中五味杂陈,这支乞活军的目的非常明确简单,只是单纯的为了寻回自己失散的亲人团聚。
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愿望,想在这乱世之中实现又多么的奢侈……
望着这些从京畿之地一路北上至此的百姓,纵使身形万分憔悴,但麻木的眼神中依然存有一丝憧憬的期盼,刘策内心被深深的震撼了。
这些百姓到底靠什么支撑着他们,坚持到了今天?一路乞讨只为活着见自己女儿姐妹一眼?
刘策能感受到,那股执着的火焰,仍然在他们体内燃烧,麻木的眼神中依然闪烁着一丝希望的光芒……
沉默许久,刘策对陈午说道:“就算你们能走到凉州,又如何从胡人手中救回自己的亲人?你们这个样子绝对不是胡人的对手,何必继续坚持呢?”
陈午道:“将军所言甚是,小民知道胡人凶残,想救回自己的亲人很难,可我们这些人早就已经豁出去了,
胡人再凶,再野蛮,也要和他们厮杀一阵,大不了把命留在那里,也好让我们乞活军的亲人知道,咱已经尽力了……”
听完陈午的解释,刘策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又扫视了一圈这些乞活军成员,拳头不由捏的死紧死紧。
良久,他虎目炯烁,一字一句的说道:“从今日起,乞活军所有人,本军督都收了!我答应你们,带着你们杀向凉州,把被胡人劫掠到蛮夷之地的同袍姐妹全部都救出来!”
陈午一怔,呆呆地望着刘策,激动的说道:“将军,您说什么?小民没有听清楚……”
刘策继续说道:“本军督不单要救回你们的亲人,还要让那群胡人和害你们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付出惨重的代价!”
“敢问将军名讳!”
陈午心情万分激动,这两年多来乞活军风餐露宿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本以为希望渺茫,这辈子可能见不到自己亲人了,不想眼前这位年轻的将领却亦然接纳了乞活军,答应救回自己的亲人,让陈午的内心那团已经熄灭的火焰,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本军督,刘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