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前迎接的顾谦闻听史宗杰问起这些百姓,回头望了一眼,拱手说道:“启禀将军,这些都是从河源战乱之中逃出来避难的百姓,流贼肆虐北地许久,害的他们无家可归,只能化身流民四处求生……”
史宗杰闻言翻身下马,望向那些城郊的百姓,眼中露出一丝极其同情怜悯的目光,随后好像想到什么连忙向顾谦边上的钱士忠问道:“守备大人,那么多百姓,为何不开仓赈粮呢?”
钱士忠回道:“回将军的话,守备府中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赈济灾民了,不怕您说,就算将军的大军到此,下官也拿不出一顿可口的饭菜招待您了……”
史宗杰听他这么说,顿时奇道:“这是为何?在下明明记得栗宁各郡春粮刚征收啊,怎么会没余粮呢?”
钱士忠哑然失色,闭口不谈,顾谦见此将史宗杰拉到一旁与他简单说了下城内的情况。
史宗杰听后也是愤怒异常:“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这些官僚士子真是妄为人臣,如此危难之际居然弃城自求多保?想想也真是可恨!”
钱士忠说道:“将军,是否打算在城外安营扎寨,下官这就去让那些流民把道清开,给大军腾出空间……”
史宗杰摇摇头:“不必了,百姓太过艰苦,好不容易从河源逃难而来,本将军又岂能再去打扰他们的栖息之地?
传令全军就地安营,莫要骚扰百姓,另外,从大军粮草处取出一部分熬成米粥给这些百姓送去,算是尽一分心力吧……”
“万万不可!”
“绝对不行!”
顾谦和钱士忠一听史宗杰这么说,竟是同时出声制止。
“你们……这是为何?”见自己的善意之举被二人齐声反对,史宗杰登时奇道,“百姓凄苦,在下只是略尽一份绵薄之力,为何要阻拦与我?”
顾谦苦苦劝道:“将军,军粮是为我大军行进到河源所准备的,怎能随意赈济给流民?”
钱士忠也说道:“是啊,将军,此举万万不能开先例,军中粮草皆是为与敌军作战而备,岂能随意充作救济粮秣呢!要给了流民,大军缺粮又如何是好?”
“原来你们担心的是这个啊?”史宗杰闻言呼了口气笑道,“放心吧,我大军此次出征加之沿途的补给,所用军粮尚有两月之多,如今河源边境近在眼前不足两百里,撑到蔡州是绰绰有余,两位大人就不必担心了,架锅煮粥吧……”
顾谦忙阻止道:“将军,河源遍地都是流贼,军中军粮不单是要撑到河源,更要用在河源与流贼周旋之中啊……”
“等到了河源蔡州再让赵元极赵总督补上不就行了么?”史宗杰无所谓的说道,“取出些粮食给他们果果腹吧,顺道告诉他们,我们是朝廷的中央大军,会帮他们杀败流贼,早日让他们好回到家乡……”
“将军,河源早就没多余的粮食了!”顾谦沉声对史宗杰吼道,“就算有,赵总督也不会轻易拿出来给我们,你就听我一次劝,收回成命吧……”
“顾大人!”史宗杰闻言也是勃然大怒,“你到底是何意思?一路行来你处处与本将军作对,本将军顾念同袍之谊是一直忍让,对你的安排尽力配合,
可现在本将军就想救济下流民,只想让他们吃顿米粥,请问这有什么不对?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么!”
见史宗杰发火,顾谦正待再说,钱士忠忙挡在他跟前说道:“将军息怒,粮草关系三军将士的士气,不能轻易擅动,下官会召集城内大户,逼他们把粮食都取出来的……”
史宗杰说道:“钱守备,在下并非愚昧之辈,若你真的能筹到粮草,也不会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了,本将军心意已决,放粮救济百姓!”
话毕,史宗杰瞪了眼他身后的顾谦,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唉~”
望着史宗杰远去的身影,钱士忠叹了口气对面色阴沉的顾谦说道:“顾兄,至少这位史将军是位仁将,还知道百姓疾苦……”
顾谦说道:“为将者纵使心怀仁念,也得分清时宜,在军伍中必须要把它压下去,讨逆将军这么做只会害死更多的人,我宁可要一个懂得治军难以理喻的上司,也不要这么个菩萨一般心肠的人把局势推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若他史三公子生在盛世或许是个体恤百姓的好官,可惜,这是在乱世,一切不能按常理来衡量,他这么做,早晚会出大事的……”
入夜,宁城之外,殿前司大营……
史宗杰身着便衫,正坐在自己大帐之内手持一本兵书秉烛夜读,不大一会儿功夫,顾谦便前来帐内覆命。
望了案前史宗杰一眼,顾谦脸颊抽搐几下,正色说道:“启禀将军,粥已施完,本官特来向您覆命,百姓对您是感激涕零,念您是在世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