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湾百户所的活动范围在码头与驻地之间,平常进城采买东西,也需百户所书吏开路引,但汪正祥却不知道的是,杨小雨可不是私自进城,因为他的府邸就在城中。
“大人有所不知,卑职家居城中,今夜城中突起大火,在下便带着下人前来救火,谁知下人们贪恋大人钱财,竟在此哄抢,实属死罪,请大人责罚。”杨小雨跪在地上一席话,让站在厅门口的汪正祥眼皮直跳。
既然杨小雨家居城中,汪正祥也就不能多说什么,遂道:“你先站起来,本官有话问你。”
“请大人训下!”杨小雨一副聆听模样,恭敬有加。
“你既是来救火的,为何纵容下人偷盗本官府中物什,这与强盗何异?”汪正祥板着脸教训道。
杨小雨微微一笑,眼角瞄了下站在汪正祥身后的杨勇,见其向自己点头,便知其意,遂回道:“禀大人,非是在卑职纵容属下偷盗,实乃大人府中钱财太多,下人们这才见财起意。”
“放肆,本官为官清廉,怎会有太多钱财!”汪正祥怒喝道。
杨小雨没有辩解,挥手将王冲招上来,吩咐道:“你将汪大人家的银两玉器拿上来!”
王冲返身回去,将一沓银票和包裹中的珠宝玉器取过来,呈现于众人眼前。
一沓足有几万两的银票摆在汪正祥和三位高官面前,闪闪发光的珠宝玉器刺激着众人视线,汪正祥一脸苦涩,这些银票和珠宝玉器根本不是他的。
他出身贫寒,寒窗苦读数十年,才考取上功名,本着为君分忧之心,秉正为官,洁身自好,从不收取一两银子贿赂,现在突然冒出来许多钱财,竟然是他家的?汪正祥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陷害了,可却说不出话来辩白。
“汪大人来江南为官,可真是一廉如水,本官算是开了眼界。”身着从二品文官常服的中年人从后站出来,冷声哼道。
“梁大人请听下官解释,下官来到江南繁华之地,从未收取过一文一钱,所过之处,亦不曾接受过各县官员馈赠,何来如此多银两。”汪正祥转过身解释道。
“汪大人身为朝廷命官,代天子巡狩江南,初来江南便收取如此多银两,真是好大的胆子。”另一名身着正三品文官常服的中年人向前一步,两道浓黑眉毛分伫眼角上方,看起来凶神恶煞,冷声喝道。
汪正祥欲解释的时候,一边未落井下石的杨勇先一步站出来喝道:“汪大人,阁下不愧是监察御使,据本官所记,汪大人来到浙江不满半年,何以在如此短时间内收取如此多银两,可见汪大人定是利用官职,替某些黑心商人办了不少事吧。”
汪正祥忽然间明朗了,这是浙党在向他发难,所谓的银票与珠宝玉器,定是这些人栽赃陷害于他,想将他赶出浙江。
朝廷党争激烈,他不属任何一党,只想为百姓办一些实事,整治一方贪官,净一地宵小,可现在浙党高官联合起来栽赃于他,无非就是他来到浙江,碰到了浙党官员的利益,更上折参了浙江三司主官一本。
想清楚前因后果,汪正祥淡然一笑,道:“三位大人既然都有此想法,那就请将下官锁拿进京,由刑部、都察院查明真相!”
汪正祥是监察御使,地方官吏没有明诏,不可将其捉拿,只能上折弹劾。
“汪大人好自为之!”身着从二品文官常服的梁大人冷声道了一句,大步离去。
杨勇与另一名官员互视一眼,两人紧跟着离去,走下台阶时,杨勇朝一边站着的杨小雨吩咐道:“杨百户,让你的下人将脏银送到按察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