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锤子端详了一会,随即转身向铺子里走去,手一挥放出一张长椅,悠哉的躺了上去,就着美酒想着事情,渐渐归于平静。
另一头,林涯有点不好意思的走在街道上,现在全村的人都知道了林涯是柳山夫妇的义子,心中对他的最后那一丝隔阂也消失不见了,将他们彻底当作自家人看待,对他们热情得不得了,这使林涯感到很不自在,毕竟他可是属于那种,走在大街上都会使人自动避开的存在,突然受到人民群众的嘘寒问暖,多少还是有点不知所措的。
一路上的窘迫将小丽丽笑得要死,而当他快将脸笑僵的时候,一座熟悉的院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就如同一根救命稻草般呼唤着他,使他在快速的回应一位大妈的问话后,就飞一般的窜进了院门里,看得大妈楞了一下,有点哭笑不得,笑着走开了。
躲在门后的林涯听见她离去的脚步声,才长出一口,也是不禁露出了一抹微笑,转身向院里看去。
这一看却是使他楞了一下,随即心疼起来,“义母,你们怎么不先吃,义父你也真是的,不劝劝义母,她现在可是伤患,怎么能饿着?”
但见院子中挂着两盏灯笼,柔和的灯光洒落,照亮了下方石桌上的盘盘美味佳肴,石桌旁的柳如烟目露慈爱的看向涯哥。
而坐于一旁的柳山则是怜惜的看了一眼柳如烟,随即转头无奈的对林涯说,“你义母阿,别看人很恬静,其实性子倔着呢,说什么都要等你回来一起吃,你看连菜都放凉了。”
听了柳山的话,柳如烟不满的踢了一下他的小腿,微笑着说道,“小涯,你别听你义父瞎说,其实也没等多久,就是晚风大了点而已,你先陪你义父坐会,我去将菜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见柳如烟真的想去热菜,可是将在场的两个男人吓了一跳,一旁的柳山赶紧上前按住他,“你膝盖还有伤,不宜动弹,还是我去吧。”
这下涯哥不干了,开什么玩笑,人家为了等他等了半天,而身为人子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他们,箭步一窜,上前就将柳山手中的两盘菜肴夺过,嘻笑着道,“义父你还是在这陪义母聊聊天吧,我去热菜就行了,”说完一溜烟就跑进了厨房,根本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
见此,他们夫妇二人相视一笑,柳山重新坐回座位,握紧了柳如烟有点颤抖的手,和丽丽打着趣,看着涯哥跑进跑出,忙前忙后,享受着这久违的温馨时刻,仿佛又看见了那道梦中的身影,听见了那爽朗的笑声。
不一会,一道道热乎乎的菜肴在涯哥的忙活下,陆陆续续的重新摆上了石桌,使院子里飘荡着饭菜的香味,而在热完菜肴后,林涯并没有就坐,依然在厨房里忙活着,传出了阵阵炒菜的声音。
“没想到小涯还会做菜,真期待他会做出什么来呢,”柳山摸着胡须看向厨房,满是好奇。
“只要是小涯做的,我都喜欢。”柳如烟低语道。
不过要说最期待的人,那么还是要数小丽丽,她可是见识过林涯手艺的,一手烤肉牢牢把住了她的胃。
可能是怕刚热好的菜又放凉了,林涯并没有拖多少时间,三下两下就将菜炒好,一手端着一盘走了出来,左手一盘清炒青菜,右手一盘棘背兽肉炒笋,都是清淡的菜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早就蓄势待发的丽丽瞬间就飞扑而去,自动忽略了左手的菜,直奔右手而去,盯着肉就要下手,被林涯一躲,扑了个空,气愤的道,“死涯哥,你躲啥,我要吃肉。”
随即又是一扑,林涯也跟着一晃,在又躲过丽丽扑食的时候,将两盘清菜放在了柳如烟的面前,温和的说道,“义母,你膝盖有伤不适合吃太油腻的东西,这两盘清菜希望能合你的胃口。”
“你义母阿,说啥子你爱吃肉所以就完全不顾自己…………嘶~~”腰间被捏了一下的柳山倒吸一口凉气,赶紧住口,抓起一只兔腿闷闷的吃了起来。
“咯咯···别管你义父,他就这样,咱们还是快吃吧,不然又要凉了。”
“是是,”林涯强忍着笑应了两声,坐下开始吃起来,虽然感到腹内已经饱饱的了,但他还是笑着聊天,笑着将菜肴一口口吃了下去,此时此刻,‘我已经吃过了,’这句话无论如何他都说不出口,好在他还能将吃下去的食物化为血气,不至于会出现过饱的情况。
空中,月色慢慢爬上树梢。
月下,温馨慢慢弥漫院中。
光影中是四人的笑容,是欢声笑语,是一种名为家的味道。
这一夜,聊了很多,柳山也罕见的醉了,被林涯抬上了床,安稳的睡着,平稳的呼吸声有节奏的响起。
柳如烟坐在床边帮他擦着脸,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低语道,“我已经很久没看到山哥睡得这么安稳了,自从那次之后,他就一直在自责着,晚上经常从梦中惊醒,之后,有一夜他看着我担忧的样子,温和的笑了笑,说,睡吧,只是一个噩梦而已,而在此之后,我就没再看到他半夜惊醒,但我知道,那只是他竭力克制着没让我发现而已,好几次我半夜醒来,都看到山哥浑身湿透的样子,山哥是个很刚强的人,他从不在我面前流泪,但有几次,我却发现枕边有未干的泪痕,很傻是不是,明明可以大声哭出来,却怕我担心而刻意忍着。”
林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聆听着,他此时很想问出致使柳山变成这样的原因,但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只能愣愣的站着。
场面陷入了沉寂,有的只是各人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