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萌温柔而又诚恳地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顾麦用极其细小的声音,说:“你是这里的老板吧,你的员工之间好像有分歧呢。”
宁萌有些意外,说:“你怎么会这么说,怎么看出来的?”
顾麦说:“我不是看出来的,我是听出来的。我刚进门的时候就听到后面的那两个男孩子在窃窃私语,大致就是在议论收费的问题。一个好像坚持要让你对我收费,另一个好像就比较佛系。”
“你怎么听到的?”
“我从小听力就超级好,总是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小时候还为这件事困扰了很久,不过长大以后好像可以控制了。不过那种程度的窃窃私语还是能一下子就灌进我的耳朵里的。”
宁萌心想,这人也算诚实,一般的人就算听到这样的话应该也不愿意说出来,不免对这个委托人多了几分好感。
她说:“在解忧屋许愿会实现,不过愿望实现之后也需要付出报酬。至于是什么报酬完全取决于愿望的大小。这个报酬嘛,不一定是钱。”
顾麦说:“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又拿出了一块包的很好的巧克力递了过来说:“这是我女朋友做的手工巧克力,就只剩下这一块了,如果你喜欢的话就拿去吧。”
宁萌接过巧克力说:“好,报酬现在收到了,那就说说你的事吧。”
顾麦的事情看起来很简单,不过却有点纠结。
他深爱的奶奶得了癌症,根据医生的说法大概活不过半年了,可是全家人都没放弃希望,总在想着各种办法对她进行积极抢救。顾麦没有什么认识的做医生的亲戚,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很是苦恼。
宁萌说:“所以你的愿望是希望你的奶奶可以康复吗?”
顾麦有些为难,说:“倒也不是。至于奶奶康复的这个愿望我在其他地方许过心愿了,只是现在想想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原来顾麦出生在一个大家族里,他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甚至搞不懂辈分的亲戚。就是和他同意辈分的直系的堂哥堂弟都有十来个。他出生的时候,他的奶奶已经有七八个孙子了,所以对于他这个孙子,她的奶奶只不过是“看上一眼”。
由于他不是最大的那个,又不是最小的那个,再加上经常能听到别人说话被人认为性格有问题,在奶奶的眼里是个不那么受宠的孩子。
顾麦从小便觉得奶奶对他偏心,可是他仍旧对奶奶充满了感激。
顾麦的妈妈给他讲过他刚出生的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他因为早产而身体虚弱,当时小县城的医院医疗条件并没有那么好,连个最基本的婴儿保温箱都没有。眼看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顾麦就要冷死了,他的奶奶当机立断,将顾麦放在自己的怀里,一夜没合眼,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顾麦。
顾麦说:“要不是那晚上奶奶一直抱着我,估计我早就死了。就算她不喜欢我,可是她在某种程度上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就冲着这一点我也会一辈子感谢他。”
顾麦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带着一点淡淡的感激和无奈。
就因为这一点的感激和无奈,顾麦得知奶奶生病的时候难过至极。他找到了最好的朋友一起喝酒来发泄情绪。在在酒醉之后,他在酒桌上喊道:“我的奶奶!我的奶奶啊!”
在他喊出这句的时候,他在心里许愿:“我愿意用我一辈子的姻缘换取奶奶两年的寿命。我不求老天能给她更多的时间,我只求她能够活到八十大寿就可以了。”
宁萌问:“所以这就是你所谓的许愿?只是在心里想了一下吗?”
顾麦说:“我是个无神论者,没有任何关于宗教的信仰。只是在那一瞬间我希望天上如果真的有神仙的话可以听到我的话,所以我虽然没去庙宇之类,但是在那一刻我是虔诚的。如果是这样的话,神仙应该也听得到吧。”
宁萌虽然整日和“非人类”相处在一起,不过这么玄学的事情她还真的搞不明白。她请顾麦暂时自己坐一下,去找了明熙。
明熙说:“我是谪仙当然听不到他的愿望。不过我是天上的神仙的时候也没听到过人类许愿。那时候我不是管愿望这一类的,所以对这个问题不是很懂。”
宁萌说:“那人类许愿真的能让天上的神仙听到吗?”
明熙说:“买彩票还有中奖的呢,何况是许愿呢。再说心诚则灵,总会有灵验的。不过如果他担心的话,就让他在解忧屋许愿好了。”
小蓝立刻插嘴道:“是啊,解忧屋许愿有保证,只要付钱就行。”
宁萌狠狠瞪了小蓝一眼说:“哪都有你。小白,你教教他规矩。”
小白应声带着小蓝离开,这是他执行宁萌的命令最痛快的一次。
既然明熙也不清楚天宫对人类的愿望是如何处理的,宁萌只能当那个许愿是无效的。就像明熙所说,如果真的想许愿的话来解忧屋许愿至少她能掌控得住。
宁萌再次回到顾麦面前说:“许了那个愿望以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