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达对冲胤禛咧嘴憨憨笑了笑,拉开车门下了车。
胤禛和于成龙的目光追随着他远去,直到看不到身影了。拉上车门后,齐声说:
“四爷从哪儿寻来这么一个人?”
“先生对他整理的资料有什么看法?”
于成龙说:“四爷您先说。”
胤禛急声道:“暂不说他的数字是否准确,分析是否正确,一个外行人,能有这个思路去整理资料,又做得这么认真细致周全,比一般的官员要强上百倍。”
于成龙笑:“巡了河道,就能验证。”转话夸赞胤禛,“想不到四爷年纪轻轻就如此会用人,一个底层小吏,猛然得到钦差大人的肯定,就可能忘乎所以,接下来的几天,心情难以平静,无法以最好的状态投入工作。方才草民有些失态了。”
又嘿笑了一声道:“瞧他那个样儿,四爷还没认同他呢,就已经忘乎所以了。”
胤禛:“……”我是看到他得意就猖狂的样子,想打击打击他。再夸就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赶忙说:“先生心系河政,遇到有才有用之人,情不自禁流露赞许,是一片赤诚之意。”
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温达失态的原因,“应该是已经有人大力的夸赞过他了,昨日他不是如此,做事很沉潜。”
四福晋?真是年轻人,出门办差,还拖家带口的。于成龙打开折子又去仔细看,连连点头感叹:“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胤禛心中大喜,有了于成龙的肯定,表明自己的预感是对的,稻草人的分析有理,那查案就有明确的方向了。
从于成龙对待温达的态度上,也可以看出来,他对修河有极大的热忱。
于是直奔主题,道:“先生可愿意做河道总督,亲自修这条威胁京城安全的无定河?”
这话说得突然,于成龙一下子怔住了。
昨晚半夜,胤禛上门,说是有急事所求。求的是请他陪同巡查河道,并说,最多不过四五日,小年之前就能回来。
皇子诚意所求,又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无法拒绝。
京城里有夜禁,子时到卯时之间,不能随意走动,更不能出城。胤禛只能在于府里坐等到天亮。
二人就围着碳盆,聊些朝中趣事,坊间闲话。
临启程时,胤禛问:“先生,不考虑一下重返官场吗?”
于成龙没应。
遇着八哥后,胤禛又问一次,于成龙依旧没应。
他不想重返比沼泽地还危险的官场,但他想修河。他愿意为了修河而重新穿上如芒在背的官服,但万岁爷会让他修河吗?万岁爷愿意,王新命能容得下他吗?王新命背后的人,能容得下他吗?
皇子们都长大了,未来的官场会比以前更加险恶。再出事,可不一定能全身而退,牵扯到皇子争位,是要掉脑袋的。
于成龙回了回神,笑道:“四爷说笑了,于某是罪臣,即使有心重登朝堂,也做不了二品大员。无定河在王新命的主持下,修的挺好,草民何德何能,去顶替他的位置。”转话又十分诚意地说,“谢谢四爷的美意。”
胤禛在他话里听出了他心底的意愿。话面的推辞,也只是对皇帝的心意,以及朝中形势有所顾虑。
于是说道:“晚上,我拟个折子,明日一早往宫里送,先探探皇阿玛的口风。只说是我个人想法,先生还在丁忧,并无此意。“
“先生是做实事之人,不屑于经营官场关系。先生只管做事,余下的由我来。这件事不成,则罢。若是能成,我愿意与先生共进退。”
最怕的就是这个!自古以来祸起萧墙,最是惨烈。在此处入官场,明显是四皇子的人,这早晚会要了老命的。
于成龙急声说:“于某尚在丁忧,等三年孝满再议朝政。”
胤禛:“……”怎么突然的态度大转变?
若无其事的笑道:“此事不急,先生慢慢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