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低头看了眼想要悄悄爬走的人,愤恨的上前捡了掉在地上沾了酒的油纸。
“我梁家的事自是由我来做!亦不用你管!我替姐姐报了仇,自去官府为他偿命!”
他刚奔得两步却被简非凡给拦腰拖了住,沉声说道:“阿良!莫要胡为!”
许是他的语气极其严厉,亦或是他的阻拦使瘦小的男孩挣脱不得,他只挣扎着哭嚎出声,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简非凡将他按在怀里安抚着:“你姐姐死了,你还活着。你不只要活着,还要替你姐姐好好活着!阿良,你的人生,不能只有仇恨。”
少年最后被他给拉走了,两人都未再管躺在地上一片狼藉的人。
那秀灵站在原地已是哭的如同个泪人般,弟弟被拉走了她亦未随其远行,只是站在原地对着那人离去的方向跪伏在地狠狠地磕了两个头。
小妖见了她跪在地上久久不起的形容,拍了拍衣上食屑道:
“你这倒是笑着哭还是哭着笑?起来罢,你弟弟由他教导,许是不会太差。亦算是无辜伤你性命的补偿罢,如此,你亦不必再心有惦念。”
小妖拜别了秀灵,于酒家偷了吃食与酒。天好无雨,便随意择了个房顶一夜酣眠到天亮。
第二日寻回了毛驴,又继续上路。
走了这么久,她实亦不知自己倒是在寻觅些甚麽了,既无去路,亦无归途。
却没有一个地方可供其停留,只得驴不停蹄地走着,她吃甚麽那驴便吃甚麽,一妖一驴倒亦和谐。
这日小妖赶到城镇之时,天色还尚早,夕阳微微斜下,尚余了些光辉漫不经心地撒满了地面。
她不紧不慢的侧骑了驴,吃罢了荷包里揣的最后一捧毛豆,又从驴脖子负的口袋里抽出了一根甘蔗。
刚咬了一口还未尝到甜味,就听得远处一阵喧杂之声传来。
小妖用牙撕咬开甘蔗的一条皮,随意的扫了一眼过去,却见一帮壮年乞丐,正压了个老叟在地上不断的踢打。
边打还边骂骂咧咧的训斥着,不断说着污言秽语,大意便是这老叟占了他们的地盘抢了他们的主顾之类的。
小妖本只是随意地一扫,并未打算多管这凡人闲事,用那谁谁的话说,她只见了这老叟被打,却并未见他如何被打。
擅扰他人因果,许她便要替人承了这因果,不合算啊不合算!
然她刚骑着毛驴走过了两步,却又突地一顿,只一拉缰绳那毛驴便停了下来。
她侧回身回头去看,便怎么看怎么觉得那老叟有那么几分熟悉。
她又细细看了,而后微惊地张了唇,试探地唤道:“范成?”
那老叟一僵,虽未应声,然确是那范成无疑了!
小妖抬腿便翻过毛驴下了地,只两步走到了近前。
那一尺来长的甘蔗不过于她手间转了几个来回,那帮乞丐们便都捂了眼退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