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岳在思岳城外决出了雌雄,至此华岳两地沦为岳紫茗逐鹿天下的必要棋子,这场兵力悬殊的战事,自始至终就没有悬念,甚而让外人稍感意外的变故都没有,没人知道岳之安独对四十万大军的慷慨就义,但借他之手,南地再无人不知岳紫茗这个奇女子。
南方决出了胜负,西周也划入齐国版图,由此一来,坐断西北的楚天子和称霸南方的岳紫茗,南北相望形成对峙,六国中就剩东越保存着一片太平,东越百姓却无心臆测谁能夺得天下,因为无论谁笑到最后,东越都无力抗衡,现在打不过以后更打不过。
思岳改朝换代之际,齐国境内,一个年轻胖子撇下两班大臣,乘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车上除他外,只一个老头、一个车夫。
三人坐着晃悠悠的车子,行驶在一条通往乡下地方的小路上。
因为车夫不认路,马车常会拐进一条曲折蜿蜒的山道,临近路径尽头才发现跑错了路,又不知道往哪去抄捷径,没法子稍作迂回,只得转出来另寻道路。况且,不仅驾车的人笨拙不会走山路,拉车的马儿也十分娇气,碰上泥泞沼地就不愿意动弹,山路的两条辙道陷得那样深,若是车轱辘掉进去,又得花半天功夫来推车。
饶是行路如此艰难,胖子却丝毫没有打道回府的意思,犹比经书上往西天取经的高僧的坚定意志。接近寒冬,路上湿-软的烂泥地冻得硬如铁石,这下缠不住车轮了,只是更滑了,所幸日以继夜的赶路,那位愚笨的马车夫终于长了经验,有了悟性,懂得驾驭湿滑山道了。
历经两月有余的车旅跋涉,简朴马车穿进一座小村子,此地既不受战乱影响,也没遭到疫情的侵害,齐国其他地方百姓苦苦挣扎的情形,似乎永远不被这地方所感知到,仿佛天公有意在乱世中,于此开辟出一方世外桃源。
铺满棉絮软绒的温暖车厢里,胖子拨开窗帘望着落雪,村子里的稚童正欢天喜地的打着雪仗、堆着雪人,孩子的父母就站在附近,恰好天寒万物初歇,闲来无事,便杵在家门口看着孩子耍闹,一派其乐融融。百姓安乐升平,胖子脸色却漠然得不应该,他体型微微发福,像个富商大贾的独生子,白净脸庞也和英俊无缘,瞧着不让人讨厌,他五官胖得分散,唯独两条剑眉不曾松懈,活像泡在书院里杞人忧天的老学究。
收回视线,他扭头看向坐在对面安然小憩的白发老人,老人似乎有所察觉,睁眼来瞧,年轻胖子轻声问道:“相父,朕能请得他出山吗?”
老人不置可否,模糊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陛下若抱着诚心而去,自然不会空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