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威奇上将的旗舰正是铁甲化的“海上君王”号,”海上君王”号盛名显赫,一是因为它在1637年竣工下水的时候,确实是当时最大的舰船,并且拥有最多火炮,二就是因为这艘舰船导致了一个国王的陨落,虽然也有很多原因,但这艘总价值超过了四万英镑的船确实引得民怨沸腾。
在查理二世即位后,这艘巨舰可能不是那么吉利,但也不可能就这么把它沉入海底,查理二世一边造船,一边率先将其铁甲化——这时代的铁甲舰都是在木船身与甲板上挂装铁板,或是铺设铁皮,所以”海上君王”号的铁甲化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妨碍,毕竟经过四十余年,这艘长度在一百五十尺的舰船早就不是最大的舰船了,所用的装甲也在英国能够承担的范围之内,不过在试航后,他们还是拆除了一部分火炮,”海上君王”号所有的火炮加起来共一百三十五吨,加上铁装甲——这艘舰船几乎要动不了了。
不过为了保证火力,原先的火炮都已经数次更新换代,现在的八十门火炮都是现今火力最为强大的。
但就如与坎宁安抱怨过的那样,即便”海上君王”号的蒸汽机与锅炉也经过数次调整,它们能提供的动力依然无法与法国人的相比,这点要归功于路易十四的巫师们寻找到的橡胶,橡胶盛产于巴西,这个地方曾经是葡萄牙人的殖民地,后来被荷兰夺走,荷兰亡国之后,它又被法兰西转卖给葡萄牙——以一个优惠的价格。
葡萄牙与法国如今已经是姻亲,当然不可能在橡胶贸易上与路易十四争执,而且他们也想要铁甲舰,足够数量与高品质的橡胶迅速地流入了法国,虽然英国也有苏门答腊,这个被称之为橡胶岛的地方,但英国人尚未掌握或说窃取到硫化橡胶的方法,橡胶在高温下粘结融化的问题得不到解决,是无法直接应用在燥热潮湿的锅炉以及蒸汽机械上的。
没有橡胶密封,蒸汽在传输与运作过程中就要徒劳地消耗很大一部分,这也是为什么其他两个国家的舰船速度始终无法与同吨级的法国铁甲舰相比的缘故。
朴茨茅斯的英国舰队抵达开战海域的时候,已经日近中天,灼热耀眼的阳光似乎能将黑烟照亮,法国人的舰队疯狂地向几乎已无还手之力的坎宁安的混合舰队倾泻炮弹,哦,不,现在不能称他们为混合舰队了,就算有逃走的小舰船,也不敢重新卷入到铁甲舰的战斗中去。
坎宁安怀疑法国人的舰船上可能载了有一吨的炮弹。
幸而这时候朴茨茅斯的舰队终于到来了,这时候也无所谓什么抢占T字头位了,法国人的舰队所设下的罗网正是与英吉利海峡平行的两列纵队,将四艘英国铁甲舰船夹在其中,像是一个多层的三明治,朴茨茅斯的舰队从港口出发,正与法国人舰队靠近塞纳湾的地方垂直,也就是说,这本来就是T字头位,无需重新变向。
法国人却像是将猎物咬在了嘴里的野兽,贪婪成性不愿放弃,哪怕朴茨茅斯的舰队数量远超过他们——他们的铁甲舰在从容不迫且迅速的转向侧对英国舰船的时候,桑威奇上将的面色阴沉了一些——他还是第一次与法国人交手,这才注意到他们的铁甲舰在转向的时候都要比他们的铁甲舰灵活。
法国人如此狂妄并非没有依仗,因为这时候那支盘踞在布雷斯特的法国舰队也已经来到,这支舰队中没有铁甲舰,但有二十艘一级战列舰,仅次于敦刻尔克舰队,他们的炮弹与铁甲舰一样,具有可观的威力,联合三艘铁甲舰竟然也遏制住了朴茨茅斯舰队的攻击。
桑威奇上将感到一阵烦躁,查理二世也很清楚,正有人等着他的失败,也因为无法忍受任何失败,哪怕战争才开始,他那些太过巨大的投入也能让他坐立不安,他只想要好消息,但几次遭遇,法兰西的舰队似乎都没有与英国舰队正面开战的意思,而只要他们愿意撤离,英国的铁甲舰就追不上他们。
有人都在建议说,他们应该出兵敦刻尔克或是加来……当然,每个英国人都想,想得快要发疯,但查理二世迟疑不决——他无法离开自己的近卫军,所以在反复权衡之下,他们决定先用老手段,也就是从伊丽莎白一世时期开始的私掠许可制度,先从法兰西这头巨鲸身上咬下几块肥美的好肉来。
私掠,或者说,公开劫掠获得的利润让宫廷、国会与民众都得到了安抚,但这种安抚建立在一直的胜利上——别说一个国家的baoli机械直接对上无辜的民众又如何,英国人只会感到骄傲并且津津乐道——当然,如果失败了,他们又会痛哭流涕,诅咒可恶的法国人或是任何一个敌人野蛮、残暴,冷酷无情。
有着这样的前提,桑威奇上将必然十分小心,他并不想要得到什么辉煌的胜利,他老了,热血早已凝结,身家也十分丰厚,他原先的期望是能够逼迫法国人舍弃口中的猎物,反正劫掠失败的也不是他,而是坎宁安,一个新贵而已。
让他失望的是,即便看到了在海平线上一字排开,喷吐着黑烟的铁甲舰,法国人的舰队也没有露出丝毫胆怯的样子,他们不退反进,以几张寥寥无几的好牌打出了一场让人眼花缭乱的好局面,最后让桑威奇上将做出决定的是一蓬金红色的烟花——几乎掩盖了日光。
坎宁安所有的四艘铁甲舰有一艘爆炸了,同为铁甲舰,即便查理二世的学者与工匠们在重赏与绞刑架的双重压迫下终于研究出了能够驱动铁甲舰的蒸汽机,但他们还是没办法别出心裁地将锅炉房与蒸汽机所在的舱室改到别的地方去,法兰西人要寻找打击的重点并不困难。
最害怕的莫过于坎宁安,他的旗舰也已经被掀开了一条致命的缝隙,他大声喊叫着,要求他的船员们驾驶舰船尽快脱离法国舰船的攻击范围,但如果能,他们早这么干了,“我们被拦住了!”他的大副说,指着横亘在“查理一世”号前的一艘三桅船。
“那就撞上去!”坎宁安咬着牙齿说:“我们是铁甲舰,装了铁撞角!”反正法国人也这么做过。
大副踌躇了一下,但在坎宁安赤红的双眼前还是屈服了,他跑向舱室外,将船长的命令贯彻下去,横桅杆上悬挂的铜铃被敲响了,传令的船员高喊着“固定自己,预备撞击!”,凡是听到的人无不立刻搜索周围的稳固之处,像是桅杆,护栏或是铁锚,用随手可得的绳索,腰带固定好自己。
“查理一世”号猛然撞向那艘负责拦截他们的三桅船,如坎宁安所说的,它一头撞向了那艘木质的三桅船,黑铁的撞角如英国人期待的那样直接撞进了对方的后腰,这艘三桅船竟然在海面上横移了近百尺才徐徐停住,有水手落海,舱室里也在疯狂进水,船首的火炮都从炮台上被撞落。
法国人的狼狈仓皇让英国人哈哈大笑,但他们大概只笑了几分钟就僵住了……“查理一世”号……拔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