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穆这话一出口,冯清安本就不快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了。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自顾自答应下来,然后略带警告地瞪了冯清安一眼:他要争风吃醋我无所谓,但是,好歹不要耽误了正事。只有将奶奶救回来,我才有可能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之谜,我的爸妈才不是白白死去。
冯清安如果在这种时候不配合掉链子,那简直就是在挖坑埋我么。
幸好,冯清安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转过身去表示:他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
但是他大概不知道,他的这种行为在我看来简直就和熊孩子没有差别:他纯粹就是个求撸毛的状态嘛,与其说是吓人,还不如说是有点无理取闹。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风穆的要求,然后笑着保证:“风教授你不要看我这个样子,其实我也是很强大的呢。而且,风教授你现在还是有阴阳眼在吧?到时候,你也可以参与战斗啊。你还说自己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这一次不是救了我的命吗?”
然而,风穆却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追着我跑的是我们家族的阴债那鬼东西,我就算打开了阴阳眼也是看不见的,更不用提与它战斗了。”
“阴债?”刚刚还在闹别扭的冯清安此刻顿时转过头来。他焦急地叮嘱我:“娘子,这东西碰不得!你莫要慌,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我冯家在鬼界也自有几分颜面。虽然我不知道该怎样将她救活,但暂时不让人勾去她的魂魄还是可以的。”
“然后呢?”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仍旧是答应了风穆的话。
冯清安愣了一下,顿时气急败坏起来:“娘子,你疯了?”
我漠然看了他一眼,说:“我很清醒。奶奶年纪太大了。如果有什么万一,那所有的秘密都会随着她而消失。到时候,你让我上哪里去找自己的身世?”
冯清安愣了一下,有些张口结舌。片刻之后,他小声嘟哝道:“不过是身世而已,便是不知道又如何?娘子总是我的娘子,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与我可无关。”
冯清安的话让我有些感动,但更多的却是无奈和烦躁。
冯清安是国师府的大少爷、一方基业的正统继承人。他当然不会明白我此刻是什么样的感受:我的整个人生原来都只是一个谎言。我最信任的父母原来藏着最大的秘密,而我的生命忽然间从朝九晚五的无聊作息变成了分分钟让人追杀的惊悚片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洒脱地说一句不知道就不知道,便权当什么一切如常呢?
冯清安也太心宽了一点。
不过,风穆倒是不介意我和冯清安内部是不是存在分歧。他得到了我的肯定答复之后,立刻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让我在病房里暂且等候,说自己去去就来。
风穆来去匆匆,速度却很快,前后十五分钟不到,他就已经回来了。
他将一颗红色的丹药喂进了奶奶的嘴里。冯清安在旁惊讶地挑了挑眉头:“这个男人倒是有不少好东西。”
连他都这么说,可想而知这丹药一定非同小可了。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忍不住面带感激地看着风穆忙碌的背影。
给奶奶喂下丹药之后,他又唤出两个鬼影来一左一右按住奶奶的身体,然后自己抽出一把匕首平放在奶奶的上方,口中念念有词。
左右的两个鬼影迅速干瘪下去,而奶奶的面容则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饱满起来。
然而,冯清安却是脸色铁青地看着这一切。我听到他以肯定的语气说:“果真是承天梁家的妖术!”
我忍不住转过头去,好奇地问道:“承天梁家?”
冯清安点了点头,却没有答话,只是用憎恨的视线盯着风穆。片刻之后,他才说:“我改主意了。娘子你答应得好。跟在他身边,我才能够好好看一看这个男人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如若他果真与承天梁家有关,那么……”
不知道是不是顾虑到我的情绪,冯清安并没有将话说完。但这一刻,我却在他的眼睛里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憎恨的表情。那恨如此刻骨,令他明亮的紫色双眸都一瞬间暗淡污浊了下去。此时此刻,他的眼瞳不像是盛开的曼陀罗花,反倒像是一汪剧毒恶臭的池水一般。
我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捏住了他的手:“冷静一下。”
冯清安没有说话,身上冰冷的气息略微收敛了一些,但眼底仍然一片暗沉,像是着了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