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穆的语气实在是太平静了,以至于我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忍不住惊呼起来:“风教授,您说什么?!”
风穆在电话那头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不要担心,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
我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该作何反应。风穆那驾轻就熟的语气让我一瞬间产生错觉,好像他的工作根本不是一名研究员,而是某个深藏不露刀口舔血的地下佣兵。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您需要帮忙么?”
风穆答道:“帮忙肯定是需要的,但不是现在。现在一切还没有落定,我可不希望你白跑一趟。等找到地宫的入口,我自然会通知你。”
风穆说到这个地步,我才暂且放下心来。我又一次仔细地叮嘱了一番,然后才挂断了电话。然后,我一抬头就看到冯清安站在后方,透过卧室通往阳台的玻璃窗默默地看着我。
我皱皱眉头,开门问道:“你站在后面干嘛?不出来?太阳光透过玻璃还是能照到你的吧?”
冯清安摇摇头,道:“这点阳光算不得什么。倒是娘子你,和那个人相谈甚欢。”
“怎么?又犯病了?”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心想,冯清安的这疑心病可真得治。
但冯清安却说:“娘子,我是担心你。那个人说的话真真假假,压根不可信。”
“可信不可信,我自己有分寸。”我瞥了他一下,淡漠地一笑,“安安,我刚才可是为了你在打探消息。你不谢谢我?”
幼龄化的称呼让冯清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似乎总觉得我的称呼决定了我对他的态度,所以,这一声安安多少代表我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其实倒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只是觉得他脸皮薄恼羞成怒的样子很可爱而已。
至于那些小心思,则是冯清安自己藏不住,全在眼底表现出来了。既然如此,自然不能怪我一副轻松自如的模样:面前的人如同水晶一般清澈透明,我又何必小心戒备着?如果我的自在和信任在冯清安看来是我没有认真看待他的证明,那我也只能喊一声冤枉了。
冯清安气鼓鼓地哼了一声,说:“我可不需要娘子帮我打听。残魂之间彼此都有感应,等我再强大一些,自然能够找到自己的魂魄所在何处。”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得了吧,这话你自己说得都没有底气。”
冯清安沉默下来,仍然有些闷闷不乐地看着我。
我知道他心中急躁,不由无奈一笑:“你着急,我能够理解。但是你现在实力不足也是事实。如果风教授真的找到了国师府墓穴所在,我们与他合作一下又如何呢?”
冯清安冷哼一声,之前那个面对鬼王游刃有余的聪明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少年人的倔强脾性:“我信不过他。”
“信不过是一回事,合作与否是另一回事。”这个时候,我知道自己必须得要帮助冯清安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如果信不过他,多戒备着一点就是了。别的不说,风教授毕竟是考古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如果真的与他同行,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冯清安皱着眉头,不知道是不是被我说服,但总之,他并没有再多与我争论什么。
说到底,他的魂魄与我绑定,对于我下定决心的事情,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反对的权利。
就好像我执意要回江家,冯清安虽然感到不安,却也没办法阻止我一样。
从这个角度来说,其实冯家的婚约反倒是对我这个女方有利的。这可真是有趣了:一个古老的封建家族,竟然还会与男尊女卑的传统思想背道而驰吗?
我越想,就越觉得我和冯清安之间的婚约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感觉。可究竟是哪里让我感到在意,我却也没办法明确地说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了。自认识冯清安以来,我第一次经历了五天以上不遭受鬼怪攻击的平静日子,简直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