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懵着脑袋被她拖进客厅,忽然很讨厌自己,口口声声不给身边的人添麻烦,最后却将谁都拖累了。
“何叔叔。”我轻声喊道,他是一个面相和蔼的老头,惊喜的望着我的肚子,“几个月了?”
“快四个月了。”
“好,好,这家里终于要添个新生命了,小宁,把心放宽,我不重男轻女,男孩女孩我都喜欢,虽然何慕的母亲去世了,但你别为以后照顾孩子的事发愁,花婶有熟识的月嫂,到时我把她请来服侍你,我们何家不会亏待你的。”
我抿抿嘴,一只手在另一只胳膊上来回摩挲,以缓解眼下的尴尬。
他父亲以为我还有其它要求,补充道:“到时我再把何慕的阿姨从柳县接过来,她现在在家帮忙带孙子孙女,前后带大了三个孙辈,有经验。还有这个,你拿着,这是我们家的存折,以后让你保管,你想吃什么买什么尽管去买,趁我现在还能赚点钱,我帮你们减轻些负担,年轻人压力大,尤其是有了小孩,我们做老人的要懂得体谅。”
他掏出存折塞我手里,我忙吓的缩成一团,“不,不,叔叔这钱我不能收,我自己有钱,有钱,我有能力来养大这个孩子。”
他推让着,“小宁你这就见外了,我们家何慕欺负了你,让你一个姑娘家没嫁人就怀了孕,是我教子无方,你不收下,我这老脸可没地搁了。”
花婶插话道:“宁老师,顾老师,你看这。”
爸爸不吭声,妈妈戳他道:“老宁,你说话啊。”
“我说什么!”爸爸暴躁的坐到餐桌边,狠狠敲了一下玻璃。
“宁老师,我们同是做父母的,我特别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哪个女儿不是父亲的心肝宝贝,我代我儿子向你道歉,向你们全家道歉,对不起了,对不起!”
何慕的父亲朝爸爸鞠躬,让爸妈惊慌失措,妈妈道:“何先生,走到了这一步,我家女儿也有责任,感情本就是两个人你情我愿的事,哪能把责任全推到何慕身上,我们也希望这件事有个圆满的结局,但如果孩子不肯,我们也不好强求啊。”
他父亲惊讶的看着我,“小宁,你不肯和何慕成亲?是不是嫌何慕没有母亲?”
“不,叔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看不上我们家何慕?”
“那更不是了。”
“那你是为什么啊?”
“我愿意嫁给何慕。”我微闭眼,咬紧牙关吐出这几个字。
一屋子人仿佛都松了口气,何慕的父亲把存折拍我掌心里,“要好好的,好好的照顾肚里的孩子,我早就给何慕置办好了婚房,今天来的急,忘记把钥匙搁哪了,等我回去找找,我带你和我的孙子,不,孙女也好,去看看婚房,还要添置什么尽管说出来,我领着工资呢,不愁没钱。”
他握着我的手,满脸的慈爱,我垂着头不作声。
何慕道:“爸,你什么时候买的房子,我怎么不知道。”
“你妈查出那病的时候,我和她一起去买的,你妈说了,我们家和别的家庭不太一样,可不能亏待将来的儿媳妇,要尽量给她最好的。”
又对我爸妈说:“彩礼我也准备好了,按照米县的风俗,一样都不少。”
他激动的身子颤抖,喜滋滋的笑,让我觉得特别的难受,我低声说:“叔叔,我累了,想进去躺躺。”
“那你快去休息,我今天主要来赔礼道歉的,改天再正式上门提亲。”
我默默的点头,望了一眼何慕,他的脸色很难看,大概终于明白了父亲的苦心,天下哪有不爱子女的父母,只是表达方式不同罢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在为做的决定感到后悔。
我把存折扔到梳妆台,重新伏回床上,听着客厅里的动静。妈妈留何慕吃了饭,留花婶和何慕的父亲喝茶吃点心,热热闹闹的谈了半晌,这才离开,我看着他们从院子走过,有种恨不得跑过去说清楚的冲动。
但我终究是一个优柔寡断,没有责任没有担当的人,翻了个身背过窗口,继续酝酿逃脱计划。
妈妈推门进来,脸上带着笑,与昨晚判若两人,这十几个小时发生的事,要演成话剧,得起起伏伏好几场**了。
“睡不着吧,即便怀了孕嗜睡,也不能二十四小时都在睡觉啊。”她坐到我旁边,掖了掖被子,“小何他父亲一看就是知识分子,不讲空话大话,句句都说到了我的心里。”
“你这是拿人家的手软,因为一张存折,转脸便改主意了。”
“人家态度那么诚恳,我和你爸还想怎样,我们本来担心的是你嫁过去会不幸福,但现在我们差不多放心了,小何对你真痴情呢,竟然守了一夜,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专情的男人最有魅力。”
我烦躁的踢了脚被子,“妈,你别贫了,我烦着呢。”
“你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