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流谷回来,时间已是过去很久了。
董如一个人坐在米铺后面的仓粮中,手里拿着一卷书,正在细细看着。
她身后靠着一个软垫子,整个人都窝在圈椅中,只有脑袋枕在软垫上,远远看起来,就好像要睡着了。圈椅旁边支着一方小几,上面放着一碗浓黑的药汁,淡淡热气中舒散着清新香气,旁边还放着一盘新鲜柑橘。
仓库里一个人都没有,前面米铺的噪杂声音好像全部被隔绝,也没有伙计前来这里。
随着日子渐长,她的肚子逐渐显怀,也开始变得嗜睡起来,常常都是坐在一处地方,没过一会儿,就哈欠连天,过不多时就会睡着,然后等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屋中的床榻上。
有时候也是吃不下饭,身体乏力,两腿走几步路就开始困乏,所以,卫七郎就每天变着法给她带些好玩意,博她一笑,极尽耐心地哄着她。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董如从书中抬头,便看见卫七郎走了过来。
展颜娇笑,没动身,就那样窝在圈椅里,抬头看着他,“前面没事了?”
卫七郎背着手走上前来,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体温,点头回应,又说道:“起来走走吧,老窝着对身体不好。”
董如立刻小脸一垮,皱起琼鼻,可怜兮兮地央求道:“可是我好乏啊,不想走动,就想睡觉。”
看着那双秋水般莹润的眼眸,卫七郎也无可奈何,只微笑道:“晚上再睡,你已经睡了一觉了,此刻不能再睡了。”说着,他坐到她跟前,将她手中的书卷接过去放到一边,然后捏了捏她的脸蛋,说道:“那我给你剥橘子,等会陪着你四处走走可好?”
“嗯。”点点头,答应一声,便像一只小雀鸟般,头枕在软垫上笑嘻嘻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卫七郎。
“这样看我做什么?”
卫七郎眼眸始终半敛着,睫毛遮了大半瞳孔,有清浅的柔光从瞳孔里流露出来,微低着头,有几缕发丝顺着肩膀流泻下来,服帖在胸前,他嘴角含着惯有的淡笑,手底下轻巧灵活地剥开一个柑橘,然后放到董如的手里,又接着去剥第二个。
董如却是小口吃着柑橘,轻摇头,笑着不说话,继续看着他。
她心情好,卫七郎也由着她,微微而笑,不说话,继续剥着橘子。
又吃了小半个之后,董如小脸一皱,撒娇道:“不想吃了。”
卫七郎把橘子放到盘子里,端起放温的药碗,递给她,“把它喝了。”
董如听话地端起药碗,放到唇边咕噜噜全部喝完,药不苦,反而还有些清香。
自从差点滑胎之后,她就被卫七郎时时刻刻看护着,基本上若没什么事,卫七郎都会陪着她,她也不清楚那天是怎么回来的,反正等再次昏迷过去又醒来,人已经在家中了,爹娘看她醒来,也是松了一口气,董云更是扑到她跟前抓着她的手失声大哭起来。
而到底怎么回来的,她不问,卫七郎也没有要告诉她的意思。
将药碗放下,卫七郎便起身扶着她,说道:“走吧,外面天气很好,出去走走。”
此时正是一天之中时节最宜人的时候,气候不干不燥,正适合出来走动。董如坐了好久,此时眯着眼睛站到太阳底下,好一阵子才适应。
卫七郎一手轻托着她的后腰,一手拉着她的手,董如转过头来的时候,发现他正静静看着她,心下感动,展颜一笑,说道:“别担心,我好着呢,走吧。”
而他却是没说话,只将她的手抓得更紧了些,然后扶着她向着街道旁走去。
董如被抓,镇子上的人们当时还围在董家门口看热闹来着,只当她是被土匪抓去做了压寨夫人,名节不保了。
两天都没回来,镇子上的人们闲言碎语越传越凶,直说的董家二老抬不起头来,可卫七郎他们小两口却像没事人一般,回来后无视那些闲言碎语,继续过着自己的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