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舟拿着罗盘站在穆弈的寝宫前,抚着冉冉胡须看了半天,“陛下近日来是否偶染风寒,觉得浑身不畅,睡不安稳?”
穆弈背着手,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那依大师所见这是为何?”
泊舟高深莫测地一笑,不答反问,“陛下是否与一仙界男子来往甚密?”
“这有何不妥吗?”
“老夫想问陛下,这魔可有好坏之分?”
“自然是有。”
“同理,这仙界也不全是好人。”
穆弈眸光微凛,“大师这是何意?”
泊舟抚着胡须,说话半遮半掩,“此男子虽为仙界中人,但是却和一个来自幽冥之地的姑娘亲密无间。陛下有所不知,此女子五年前就曾祸乱冥界,为害人间,而那男子在仙界不过是一个既无实权又不受待见的小小尊主。若非有所企图,又怎么会和陛下往来?”
此话乍一听虽不中听,但其实是很有道理的,但是穆弈和蓝江寒的交情也不是一两天,岂会因为他这两句话就心生怀疑?
泊舟不疾不徐,“陛下之所以近日来身子不适,就是因为他们二人身上的煞气影响,邪气入体,长此以往无需多日便可要了陛下的命。”
穆弈知道煞气的事不是危言耸听,历来人们也是十分忌惮此事,今日听他一说,恍然想起当初传出来言之若是不祥之人的事,他可以相信蓝江寒,却信不过她。
泊舟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言语之间暗示蓝江寒是受了蛊惑,但是又不会明着跟他说,就是要他自己去怀疑,埋下不信任的种子。
穆仁潇站在一旁,感觉到穆弈听进去了,就知道自己这招棋走对了。
…………
颜封双手环胸站在墙根底下看着那两人说说笑笑,这气氛太暧昧,连知沿都不好意思来练剑了,只是为了报仇,只好躲得远远的默默地练。
这几天应当是蓝江寒最惬意的日子了,言之若因为幽魂缠身,所以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虽然知道这是有原因的,但是他还是甘之如饴。能和自己的心上人日日厮守是多少人一生所愿啊!
言之若本就是活泼的性子,待在他身边又什么事情都不需要考虑,缠着他讲故事,东扯西聊,竟也不会觉得腻,如果没有这次的事,她都不曾发现自己如此依赖他。
知沿的剑毫无征兆地断裂,整个院子里遍布着萧索的气息,却又转瞬即逝,颜封迅速站直了身子,看到来人慌忙行礼,“见过云尊主。”
蓝江寒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方才的气息并不是他,言之若印记上的猩红色一闪而过,这个气息如此熟悉,和当年的魔尊如出一辙,让她隐隐不安。
云筝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他转头看向知沿,“这位是?”
“我收的徒弟。”
“稀奇啊!”云筝并不在意这件事,回眸落在言之若身上轻笑,“小丫头的伤养的如何了?”
言之若乖巧揖礼,“多谢云尊主救命之恩。”
“对我这么客气啊?”云筝挑眉,“看来你是不记得我了。”
言之若疑惑地看向蓝江寒,她的记忆中从来就没有过他。
云筝有些失落,本就生的俊美,这一蹙眉,倒比女子还叫人不忍,他自怀中取出那枚和她一模一样但是并无血色的玉牌,“这个也不记得了?”
言之若下意识地取出来自己的,看了又看,“这……为什么是一对?”
蓝江寒不解地看向颜封,颜封尴尬地一笑,“那个……他们两个有婚约。”
“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此事?”
云筝瞪了颜封一眼,“他巴不得我不高兴,哪里会提醒你这种事。”他扬了扬手里的玉牌,向蓝江寒炫耀,“她可是我的未婚妻哦!”
“是吗?”蓝江寒微微一笑,却森寒了不少,他就说这位仙界第一尊主怎么多少年不回来,一回来就先来看言之若,还说她体弱,原来是旧相识。
言之若局促不安地看着手里的玉牌,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和云筝的关系,如果她真的有婚约,那现在算怎么回事?始乱终弃?她慌乱地仰起头,“我真的不记得了,我……”
云筝收敛笑容,“丫头,你喜欢他吗?”
言之若看着他,点了下头,他一声苦笑,她不记得他了,那恰恰说明了从过去到现在,他从来都不是她心里最重要的那一个。曾经她为了苍生被封印在黄泉路上,而如今她自由了,可心里却有了人了,明明是天赐的婚约却败给了现实。
他把那玉牌握在手心里,玩世不恭地笑道,“没关系,那我们就当重新认识了。在下云筝,未曾讨教姑娘芳名?”
言之若紧紧捏着那枚玉牌,他这句话就像是打开了记忆的门。
那日的天很蓝,因为仙界第一尊主心情好,不入魂已经有近百年的光景没有生灵出现了,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云筝有一桩婚约,一桩空了上千年的婚约,他在等她的出现,等那个带着玉牌的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