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的人嫉恶如仇,哪怕是退伍多年,也是血气方刚,尤其是早年的兵,更是如此。
又唏嘘了几句,车子来到一片家属楼跟前,缓缓的停了下来。
透过窗子,何新军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大片五层高的小楼坐落在自己眼前,整齐干净,是这个小区独有的特点。
虽然周围的小摊贩不少,却也整齐的排在两侧,并不妨碍进出的人们。
“呦,小郑回来了,这就是你的战友?要不说还是得当兵呢,看看这当兵的,就是帅气。”
四周的邻居不时的过来和刚下车的郑文斌打着招呼,很是热情,可以看出,自己的这位郑叔叔,在小区里还是颇受欢迎的。
郑文斌打开后门,将东西又拎了出来,笑着说,“都是老邻居,有个事儿咱能帮上的就帮一把,邻里乡亲的,时间久了,自然就熟络多了,别的不敢说,在这里,咱也算个小人物。”
小区里绿化的不错,虽然地方不大,但还是在道路两旁种植了不少树木和花草,正值夏日,一眼望去,绿油油的一片,生机勃勃。
郑文斌的家在9号楼4层,刚踏上4层,位于左手边的门便打开了,一个身着围裙,面色朴素的少妇笑吟吟的站在了门口,“大哥嫂子回来了,快快,进家来,饭马上就好。”
“我媳妇。”郑文斌努了努嘴,挤眉弄眼的偷偷在何进财耳边窃窃私语,“我们副厂长家闺女,怎么样,还不错吧。”
何进财把肩上的布袋往门口一放,锤了锤郑文斌的膀子,“可以啊,这才回来没几年,婚都结了,我们还以为你这小子准备打光混呢,哈哈。”
郑文斌严格来说,是比何进财小了好几届的兵,只不过同为汽车连,总共就那么点人,混了几年后大家的关系反而比同届兵要亲密些,直到转业,郑文斌还没有找到女朋友,这也是何进财这帮子老弟兄有些遗憾的事儿。
不过眼下看着两人甜甜蜜蜜,何进财也由衷的感到高兴。
次日,一大早。
何新军还在被窝里窝着,何进财已经收拾妥当,与郑文斌相跟着出了门。
老妈和郑文斌的媳妇李爱萍也早已起床开始打扫着屋子。
李爱萍在山针挂了个闲职,平日里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在家里呆着,时间颇为宽裕。
这是个善于持家的女人。60多平米的屋子被其打扫的一尘不染,身为厂领导的子女,却有没有一点傲气,很是平和,时不时和王兰香聊两句,没有丝毫的生分。
平躺着的何新军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心中却在暗自盘算。
老爹和郑文斌的民政局之行定然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老爹当初在转业前计划的是给安排个公检法之类的部门,顺便解决了母亲的工作。
理想是好的,现实却很残酷。
95年虽说是政府负责安排工作,但一般情况可以进这些单位的,都必须是少尉以上军衔的干部,老爹混了十几年的兵,吃亏就吃亏在没文化上,小学毕业初中都没上完就不念书了。当初去部队提干考试没考上,只能转了志愿兵,转业以前,做到了三级专业军士,也还算不错。
93年新改制的军衔对于士官一共就分了四级,老爹混到了3级,可以享受营级待遇已经是很强了。但士官就是士官,终究不是官,何新军知道,民政局给的最好的单位就是太原一电厂,这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至于母亲,就更不用想了。
正因为老妈的工作不给分配,一怒之下的老爹才转道回了县城,低一级有低一级的好处,县里还是比较好操作的。
时间过的很快,李爱萍带着何新军母子在周围转了转,下午又去太原市溜达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逐渐的暗了下来。
三人有说有笑的打开门,屋子里浓郁的烟熏味犹如找到了发泄口一般,倾泻而出。
“咳咳,郑文斌,你搞什么呢。”李爱萍被呛的猛然咳嗽了几声,脸色骤然变阴,捂着嘴冲进屋子大声的吼道。
何新军与母亲随后跟上,往客厅一看,两人正皱着眉头一声不吭,面前的烟灰缸早已堆满了被抽剩下的烟屁股。整个屋子里烟雾缭绕,如同仙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