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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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就在第一部小说成为十里城话本界新宠的两个月之后,李元丰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危机当中:在白纸上,不能提笔写字,哪怕只是一画。
这病似并不少见。它并不是突然而来的,李元丰觉得,它早已在体内慢生根。脑子如同中了招一般,整个木住了。
识趣的宋大白替他接收百姓的封信,准备茶水,归类重要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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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书传于坊间之后的头一个月里,李元丰很满足地享受着新生活。
早上,到吏房里看下那些近日来的案宗,读每日几十封的百姓来信。
在看罢后,宋大白会将它们一一归类整理好。
一切做得差不多的时候,李元丰就会称意地到十里城街上闲逛一会儿。
那儿的人在走过时总低声地说些什么。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李元丰开始意识到“变天”了:百姓来信越发的少,渐的,他便衣行于大街上,没人能认出来。
不久之后,那些尚能认得的路人开始问“先生,下一部书是什么?什么时候问世?”
李元丰明白,是时候留空投入写作了:在脑中构思出了一些故事梗概,可至终并没有写出什么来。
曾想过其他思路和内容,却没有什么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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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小说已经问世两个月了,日前,已有买主花一万两银子,只为成为李大人的下一部小说的“试菜人”。
但李元丰至今一个字皆没有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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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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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开始了!”
李元丰喊着。
“………”
“元丰兄。话本现在多的是:人们喜欢听书、读字只是为了放松和得到消遣。如果没有这本书,亦得有旁的话本。”
宋大白的一番导言,恰似无用。
李元丰终于以从未有过的姿态投入奋笔当中去:一整日皆在吏房里呆着。
宋大白开始担心起李元丰的境况来。他显得有些无事,他不用分拣封信,不用冲茶水了。
他只得在走廊里不停地踱来步去。至后,他实在忍不住了,使劲地敲着房门。
“元丰兄,开门罢!”宋大白说,“出来瞧罢,去院里走遭,今日且什么皆没吃呢。”
李元丰:“不饿!不吃饭了!”
许多问题得去解决,时间根本不够!
他混乱了,他变得一团糟。
头脑混乱,简单快发疯了!
只要一开口,就什么都没有。
“………”
“元丰兄。现在就去厨房给拿两个馒头来。这就去,这就去!”
说着,宋大白朝厨房奔去,旋飞快地跑转回来。似乎他这样急忙地跑出去就能使这境况变得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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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白坐在李元丰的旁边,瞧着白纸上,不停地说:“这真是太棒了,元丰兄。”
“一个字皆没有。”李元丰终于忍不住冒了一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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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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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大街之上,偶有几人指点相斥,不敢当面,只是偷着低声几句。
李元丰只是留心瞧得。
两个月前大势夸赞的人,分明就是那些熟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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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的走着、唱着。
他能听见树上云雀的声音,他能看见日初,他能瞧见水珠上的光,整个天地是如此的奇迹!
他不用担心,没有历练,没有试场。
有人说:“在干什么?浪费时间———吃,玩,散步,观景,以后散步就是。”
但是他笑,并不争辩。
“一直坐在茶馆里,一直看着树,这不会有什么帮助,必须准备好。”但是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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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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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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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有侍卫来传召阿铁儿,说是太爷寻阿铁儿回府,有事相商,阿铁儿将队营的事稍安排之后,交给了间乙上负责,自己就跟着侍卫回到了西门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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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到西门府,就见得西门府前怪异的一幕,不断的有侍卫进出大门。
阿铁儿问去,这些侍卫只是闭口不言,显然事确实属密。
进得西门府,准备向太爷的书房走去。不想这侍卫且说太爷此次不在书房召见阿铁儿,而是到西门府的演武场了。
阿铁儿只得来到西门府演武场,远得瞧到侍卫皆站在那里持刀戒备,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阿铁儿上前之后,这些侍卫皆是没有直接放行,非得通报太爷之后,得到太爷的许可,才放阿铁儿进了演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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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府的演武场很大,足可容纳上数百人演练。
广阔的演武场上,竟密麻的有许多的人。
有西门府侍卫,有城北驻队,另有大夫、仆役等,来往于演武场上面的大小各异的帐营之上。
这些帐营星散棋布,从里面不断传来哀嚎,使这演武场变成了救护场所一般。
太爷与几个队差以及管家围在一处,小声的讨论着一些什么,阿铁儿走上前去,行示:“太爷,阿铁儿奉命前来!”
西门祖这才发现阿铁儿,拉着阿铁儿的手,指着他们围得一处地方,这里且是十来个士卒尸首,皆是面色发青。
只听太爷:“阿铁儿,有过行走武门的经验,来,帮观瞧,这些士卒,是被谁人斩的?”
阿铁儿瞧着这些人的伤势,觉得甚是眼熟,不声张,俯身下去,细的查探了一下这些遇难士卒的尸首。
在他们身上发现了一块青乌色的大手印,心头一凛,想起自己的师父,孤门木的毒龙掌,很可能是无妄门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