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刘定北镇副镇长刘文秀,带领左翼骑兵,率先来到清军阵前。
多铎从千里镜中清楚看到,在一箭之外的距离,一个白袍精甲,手提闪亮银枪的唐军将领,勒马停缰,缓步趋前。在其后,数千唐军骑兵,亦同时停下,严阵以待。
“尔等无耻鞑虏,安敢来犯我境!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名唐军将领枪指刀横,指着多铎所在的中军之处,厉声大骂。
多铎忽然感觉,此人声音有些耳熟,似乎是在哪里听过。
他仔细思考了一番,猛地想起,此人不正是当日,率领唐军在蒙古草原上兴建锡林郭勒城的那个唐军将领刘文秀么?!
想当初,幸得自已及时率兵征伐,才让唐军没能在此处建得城池,从而为大清消除了肘腋之患。而在当时的对攻之战中,多铎对这名骁勇善战的年轻唐军将领,印象十分深刻。
真真冤家路窄啊!
想不到,这帮唐军,竟从宣府北路出发,一路横穿过千里草原,竟然攻下了辽西镇远堡,倒是端的厉害!
现在倒好,自已率兵前来征伐讨逆,收复国土,倒弄得象是侵略者一样,而这些据占此地的唐军,已将此地视为自已的固有领土,正要严加守卫,拼死拒敌呢。
此中滋味,何以言之!
一股浓郁的杀意,从多铎心头腾腾泛起。
若不先杀此人,以挫唐军锐气,如何鼓舞军心,如何一泄吾恨!
“沙尔虎达!”
“奴才在!”
“本王命你,速带我军全部骑兵,同样分成两部,分别击杀对面唐军!”多铎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至于对面的唐军将领,务必给本王杀掉,提此人头颅来见,听明白了吗?!”
“奴才遵命!”
沙尔虎达大声应了一句,转身欲去,却被听到后面沉声一句:“回来!”
“豫亲王还有何吩咐?”沙尔虎达急声禀道。
“沙尔虎达,本王派你前去攻打唐军骑兵,你要小心注意,万万不可鲁莽。若唐军败逃,你率军一路追击,可得小心些,万万不可如上次一般,中了唐军埋伏,以致白白折损了兵力,你明白了没?”
“奴才明白,请豫亲王放心便是!'
“好!若能击杀该部唐军骑兵,本王给你记首功!'
“是!奴才绝不辜负豫亲王厚望!”
沙尔虎达嘴上大声应命,内心却是一凛。
他知道,多铎之所以这般叮嘱自已,乃是对自已方才丧失了一百余名哨骑的本能警惕。要是自已这一次出击再砸了锅,那自已不是要命丧唐军之手,就要死于多铎惩戒的刀下了。
沙尔虎达转身快步离去,迅速点起约六千清军骑兵,同样分成两部,向对面的唐军骑兵,呼啸着猛扑过去。
眼见得阵中的清军骑兵,以铺天盖地之势对冲扑来,刘文秀冷冷一笑,立即下令,全军拔转马头,急返回阵。
见到刘文秀掉头逃跑,沙尔虎达稍有犹疑,不过他心头,很快就被满满的狂喜给覆盖了。
哼,唐军这般败逃,定是因为我众其寡之故,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全军听令!全力追杀唐军逃兵!有斩得唐军主将者为首功!'沙尔虎达厉声大吼,率先纵马狂奔。
近六千清军骑兵,闻得命令,顿是人人振奋,他们发出野兽般的喝喊,纷纷猛磕马肚,大大加快了追击的速度。
眼见得自已军兵人人奋勇,卖力追击,清军本阵欢声如雷,人人振奋非常,而主将多铎更是一脸喜悦,双眼放光。
只有在他旁边的硕托,却是脸上毫无欢喜,反而却是忧色重重。
”硕托,我军气势大盛,正是乘胜追击之时,你为何这般不乐?“多铎斜眼瞥眼硕托的表情,十分不快。
“豫亲王,恕在下直言,唐军这骑兵此番来攻,实在是越看越象诱敌之计。我军骑兵人数虽多,但这一路追击下去,在下只恐他们会头脑发热,误入唐军的埋伏圈,着了唐军之诈谋诡计啊!”硕托皱着眉头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声。
多铎冷哼一声,一脸不屑之色,他用一种暗带蔑视的目光,将硕托上下打量了一番,便喝道:“硕托,你今天怎么搞的,怎么老是涨别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却是何故?”
未等硕托答话,多铎继续说道:”硕托,你说唐军前面设有埋伏,本王其实也早有考虑。故在刚才已叮嘱沙尔虎达小心行事,慎重追击,万一发现情况不对,就立刻带兵撤回。本王已如此谨慎,你又有何可担心的呢?“
硕托见多铎心意已决又言语不善,心下顿时一凛,他不得不在表面做出一副赞同之态:“豫亲王说的是。可能是我思虑太多,总担心沙尔虎达一时狂躁突进,同时又管不住手下队伍……,唉,希望我军能凯旋而归,那到时,在下亦要为其请功呢。”
硕托这及时的转弯与表态,让多铎脸色稍缓,他捋了下胡须,复道:“硕托,你看好了,只要消灭了这些不知死活的唐军骑兵,那一定能给镇远堡的唐军一个极其巨大的打击,对其军心与士气,都要是毁灭性的影响!让他们好好尝尝我大清官兵的赫赫铁拳,究竟是何等滋味!更何况,只要消灭了唐军骑兵,唐军将再无机动力量,只能龟缩于镇远堡中被动挨打。到时,我军再派出火炮部队轮番轰城,这镇远堡哪怕是铁打的,也要给彻底轰烂了!到时候……”
多铎这洋洋得意的话语,尚未说完,忽听到目光尽头的地平线处,忽然传来天塌地陷般的轰隆声响,与此同时,是连绵响起依稀可闻的人的惨叫与马的悲鸣。
清军阵中,所有的人在此时此刻,原本欢喜的表情,顿时全部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恐怖与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