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时此刻,安和尚正带着唐军第二镇兵马的甲乙两营,以及全部的骑兵部队,往叙州城急行疾赶。
原在,在收到大西军要出兵攻打川南的消息后,安和尚便遵循李啸指令,留了第二镇丙营驻守川东,却亲自率领第二镇的甲乙两营兵马,与副镇长莫长荣一起,挥师疾进,向叙州城快速进发。
他准备就如李啸所规划的那般,迂回进军,彻底包抄大西军后路,与守城的曾英部兵马,对入侵的大西军来个里应外合,实现包饺子般两面夹击。
不多时,张可望指挥全军顺利渡过浮桥,便立即分派兵力,将整座叙州城团团围得有如一个铁桶一般。
随后,张可望又命全军将士,就在四面城墙之外,安营扎寨,同时派出大批士卒,去附近树林砍伐树木,加紧制造攻城器械。
见大西军分兵围城,兵力又这般雄厚,曾英等人亦不敢怠慢,他下令,让全军提高警惕,严密巡查城墙,严防敌军突袭进攻。
在一片肃杀紧张的气氛中,三天匆匆而过。
第四天的凌晨,嘹亮的天鹅号响彻云宵,已然准备充足全军饱食的大西军,终于开始鼓噪呐喊,推着形形色色的攻城器械,向叙州城开始进攻。
有道是,人一过万,无边无涯,见到这六万敌军,以铺天盖地之势扑城而来,尚未换装唐军正式装备的城中守军,皆是大为紧张,他们在各处守将的指挥下,愈发紧张不安地守着叙州城的四面城墙。
而见到自家军队,已然推着攻城器械越迫越近,开始对叙州城四面围攻,大西军统帅张可望,乃是一脸得意之色。
在他看来,现在的叙州城,已是有如一只落入猎网中的猎物,随着袋子的收紧,除了乖乖就擒外,再无任何办法,可以逃出大西军的重兵围击了。
很快,大西军就将密集的牛皮车推到了护城河外,随即便开始向城头抛射箭矢。
密集的箭矢,让缺乏火炮与弓矢的守军,只能躲在大盾与堞垛后被动挨打,丝毫没有还手之力。一时间,城头守军迅速被压制,那密集的箭矢,让他们几乎抬不起头来。
城头守军被压制的时候,大西军制好攻城捶与撞车,发出吱吱作响的叫声,缓缓地推向城门而去。与此同时,大批的攻城梯,迅速地往城墙上靠去。
那一排排攻城梯一靠上城墙,咔嗒一声轻响,那搭钩迅速钩牢堞垛,很快就有大批的大西军士兵,有如蚂蚁缘树一般,顺着攻城梯,快速向城墙上攀爬。
与此同时,那撞车与攻城槌业已推运到了城门,数十名大西军士兵一齐发力,那粗壮沉重的撞槌,在士兵们嗬呀的号子声里,缓缓而用力地将城门外的吊桥猛砸过去,沉闷的砰砰撞击声,让每一句守军心下,都莫名揪紧。
一时间,叙州城陷入了四面围战的境地,情况十分危急。
“各位,坚守岗位,一定要守住叙州!”
见到敌军已有密集的蚂蚁一般攻来,曾英脸色如铁,大声地喝喊着鼓舞士气。
在城下敌兵开始渐渐密集时,敌军的箭矢抛射,因臂力耗尽暂告一段落,城头的守军也终于开始反击了。
大批烧成沸腾状态的金汁粪便,有如淋雨一般地朝城下与攻城梯泼去,淋得那些来不及躲避与防备的大西军士兵,惨叫连连死伤成片。
同时,更有无数装满生石灰的灰瓶,有如雨点般砸落,粗瓷瓶子砸中地面或盾牌,纷纷爆开,生石灰大片弥漫,有如雾气一般填塞城下,生石灰遇上粪水,产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又把大批大西军士兵烧死烧伤,更有极多的大西军士兵,直接被弥漫的石灰粉末给烧瞎了眼睛,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只不过,守军准备的金汗灰瓶毕竟有限,而冲过来的敌军又越来越多,大西军十兵在付出了六七百人的死伤后,终于重新占据了战场优势。
很快,那些爬上城头的大西军士兵,顺着攻城梯爬上城墙,吼叫着从梯头跳下,挥刀舞枪地向曾英部的守城军兵战在一起。
两军鏖战,刀剑相砍,惨叫连连,城头迅速地陷入胶着状态。
“各位兄弟,一定要杀退敌军,守住叙州城啊!各位加把劲,我一定会有援兵来救我们的!”曾英亲自上阵,一边格杀涌上来的敌兵,一边冲着守城的兵士厉声大喝着鼓劲。
曾英这番话,虽只是鼓劲,但在这时横江北边的地平线上,却是忽地跃出了一条黑色的边线,有如蠕动的虫子,越来越粗,渐渐地,竟变出无数的兵马出来。
安和尚的部队,终于在这十分关键的时候,赶到了战场。
“报!平东王,后面有唐军掩杀而来!”
一名哨骑,纵马飞过浮桥,以惊恐得不似人声的语气,向张可望紧急禀道。
张可望那原本欣然得意的脸,顿是扭曲大变。
他扭过头去,搭起千里镜向后张望,镜中看到一切,令他不觉目瞪口呆。
他清楚看到,遥远的地平线处,仿佛有一条黑线,开始极细极淡,渐渐地越变越粗,最终这条黑线有如变魔术一般,变幻出无数的兵马与旗帜,刀枪耀目,战马嘶鸣,呼啸呐喊着,向自已的方向汹涌冲来。
此时已近正午,天气开始变得炎热,在滚滚热浪中,这些冲来的兵马,呈现出扭曲而怪异的形状,看上去十分不真实,仿佛梦幻般的存在。
张可望手中的千里镜,叮当掉地,他的脸色,瞬间变成一片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