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只有不足百骑的左军骑兵,总算在唐军的刀锋下逃得性命,已被打得蒙了头的他们,在野外乱窜了一阵后,才急急地拔转马头,窜回南门入城。
在南门城头,用千里镜看清了这悲惨一幕的郝效忠,心头的痛疼,简直有如刀割。
好么,自已的骑兵这番出击,竟是一名唐军炮手也未杀到,便全部报销在九江城外,他娘的,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屠杀!
唐军如此悍锐冷酷,组织森严精密,自已这些手下兵马,真的是唐军的对手么?
想到这里,郝效忠感觉自已,从头冷到脚。
而见到出击的左军溃灭,正在南面唐军阵后,押阵的主帅唐军第九镇镇长黄得功的脸上,闪过一丝冷酷而得意的笑容。
哼,左军的这般伎俩,他早已在作战计划中作过相应安排,对付他们这场出城突击,可谓已是手到擒来。
这时,黄得功又想到自已未投唐军时,当初在淮安城下,已方军队被唐军重炮轰击,几乎溃不成军时的情景,不由得内心感慨万千。
好在这段时间,全军换装了唐军新式装备,特别是与其他唐军军镇一样,换装了大量的重型龙击炮与大批火铳手,才让自已的攻城能力与野战能力,都得到了飞一般的提升。在这样近乎碾压式的火器优势下,郝效忠的这些小伎俩,简直有如儿戏一般。
在见到残余的左军骑兵,有如吓掉了魂的小兔子一般逃回城中后,他心下莫名得意,随即冷冷下令:“左军骑兵已灭,继续火炮攻城。”
“得令!”
那名唐军火炮指挥队长,手中的红旗,又高高举起。
”预备!“
”放!“
“砰!”
“砰!”
“砰!”
“砰!”
……
又是一百八十枚乌黑的32斤铁弹呼啸而至,震耳欲聋的发炮声里,城墙上碎砖如雨纷飞,呛鼻的尘雾漫天飞起。
整个南面城墙上,遍布密密麻麻的蛛网裂缝,整个墙体的破损程度,达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程度,有如一个濒死的病人在垂死挣扎。
包括郝效忠在内的全体防守左军,皆感觉到,脚下的城墙,在更加剧烈地来回摇晃,又有多达上百名来不及下趴或扶稳的左军士兵,被震得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大片垮塌的雉堞,也被震得从城墙下,四分五裂地砸落,这些震脱的雉堞,从这么高的位置砸下来,立刻散成碎片,将那些被震落的左军,无论死活,统统掩埋在一起。
还有城上摆放的几门零散火炮,也象被震飞的玩具一样,四处乱抛,从城墙上摔飞而去,随即在地上摔得一堆废铜烂铁。
在唐军的重型龙击炮猛烈轰击下,九江城,这座自明朝初年起,就精心修造的城墙,亦与淮安等州府一样,同样被唐军的龙击炮轰得惨不忍睹。
被第二次沉重打击后的左军守兵,顿时陷入了比第一次炮击时更加严重的混乱。
在这样凌厉至极的狂暴之力下,在这样人力根本无从抗拒的绝对死亡面前,所有的南面城墙的左军,饶是久以战阵之辈,亦是信心被严重摧残,原本就不高的士气,顿时降到几不可为的程度。
而那些被强征而来的守城青壮,早已皆是破胆,很多人疯狂地嚎叫着,立刻丢了武器逃命。
这时,根本不需要有人动员,不知是谁发了一喊,他们就立刻丢了岗位,哀嚎着冲下城墙马道,疯狂逃命而去。
在狂怒的郝效忠,准备再度杀人立威之际,旁边的一名副将,一脸慌张地冲过来,对他大声喊道:“将军,唐军火炮如此悍锐,这南面城墙,端的是守不住了!”
“你,你说什么?!”
郝效忠一脸血红地瞪着他,目光凶狠得几乎能杀人。
“将军,唐军火炮这般精准悍猛,我军又没有有效的反击手段,这南面城墙迟早要被唐军轰塌,我们在这里苦守,除了与城墙一同被炸身亡外,复能何为?”
这名副将急急伏跪喊话,他皱着眉头,一脸哀色地向郝效忠大声喊道。
郝效忠的脸上,满是扭曲而痛苦。
他不得不承认,这名副将的话,是有道理的,是这般困局之下,最为正确的决定。
在唐军如此猛烈凶狠的炮火打击下,自已所谓的顽强守卫,只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徒劳送死罢了。
入他娘,这打得什么仗啊!
光挨打,无法还手,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狗入的唐军,猖狂放肆地用重炮进行轰击九江城墙,自已竟一点没办法没有,却只能象个缩头乌龟一样,眼睁睁地被动挨打,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憋屈的事情了么?
只是,这样仓皇撤下的命令若下,对全体守军的士气,该是一个多大的打击啊!
郝效忠心下十分纠结,咬着牙难下决定,这副将又急急喊道:“主子,唐军第三次炮击又要开始了,再不速下决断,我守军将士只会有更多伤亡,这样的坚守又有何意义呢?不若且退入城中,凭街固守,方为要紧。”
面对着他焦急的神情,郝效忠长叹了一声,脸上尽是萧然之色。
他知道,虽然九江城墙十分坚固,能抵抗得住唐军多轮火炮轰击,但城墙上的守军,除了在一次次炮击中无谓送死外,再无任何作用可言,这样的话,还真不如就此退下去,在城中守备各个街道入口,方为合适。
郝效忠咬了咬牙,拉起跪地的副将,长叹道:“你说得对,唐军火炮这般凶狠,再苦守这南面城墙,实无意义。那就传本将之令,让全体城墙的守御军兵,立刻退下城去,于城中各街道入口处,摆阵迎敌,在城中杀退敌军!”
”将军英明!“
听得郝效忠下达放弃城墙的命令后,四面城墙上,那些惶惧万分守城左军与被征青壮,皆如遇大赦,有如溃退而去的潮水一般,立刻急急从城墙上踊跃逃下。
见到各面城墙上的左军,有如潮水一般退下城墙而去时,唐军主将黄得功那坚毅的脸上,不由得泛过一道冷笑。
他知道,这场毫无新意的攻城战,终于到了纯粹的火炮表演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