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托与耿仲明合议既定,立即令约一万余人的辎重部队留守岫岩,扑灭城中残火,以为安身之计。
而硕托则与耿仲明一道,率领八万余众部下,一路向东直追,尾随豪格之部行迹而去。
由于豪格等人,正押着缴获一路逶迤东行,速度自是不快,约行到黄昏时分,忽见得有哨骑从后面急急回报。
“报!大统领,后面有数万清军,正朝我军急急追来,其前锋骑兵,已离我部不足三里。情况万分紧急,还望大统领速速定夺!”
听到消息的豪格,有种空气瞬间凝固的感觉。
原本心情大好,甚至想着回到船上后,要好好地喝两杯的他,一颗心灵有如掉冰湖之底,瞬间消掉了所有的热量。
“你,你说什么?”豪格近乎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报!大统领,后面有数万清军尾随追来,即将与我军对战。我等探得,清军兵马无边无际,打着贝勒硕托与怀顺王耿仲明的旗号,兵马人数实在太多,一时难以统计,现在的局势,只怕……”
豪格眉头大皱,心下烦躁忧惧,他摆了摆手,示意哨骑不必多言。那哨骑会意,立即快步退走。
这一刻,豪格的心下,有种难以言喻的苦涩。
他娘的,真没想到,耿仲明会返回这么快,竟正赶在自已的撤退余上,来这么一场兵力对比悬殊的遭遇战。
这,这可如何是好。
要知道,敌军有数万之众,而自已眼下只有不足三千的兵马,竟是自已二十多倍,这般可怕的兵力对比,哪怕自已手下兵将再精锐,也难是敌军对手啊。
难道说,自已与一众手下,皆要在今日,尽覆亡这辽南荒野之处么?
若是如此,自已所规划的一切宏图伟业,乃至将来重建大清帝国的伟大梦想,亦是尽皆消亡于此了吧。
一时间,豪格脸色煞白,悲从中来,却又无可言述。
唉,早知如此,为何不及早撤离呢?再退一步说,当初在拿下庄河之后,为何不尽早撤退返回金州呢?
于今想来,悔之何及!
就在豪格哀声叹气一筹莫展之际,远处的地平线上,却是立即有了肉眼可见的异动。
他惊讶地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上,仿佛突出涌出一道细细的黑线,不停扭动挣扎,好似有生命一般。渐渐地,那条黑线越来越粗,也越来越长,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幻化成了无数整整齐齐的兵马。
这些兵马,密密麻麻,气势极盛,正与自已行进的方向相对,同样开始快速朝自已方向,一路奔行而来。
豪格一咬牙,就要下令,让全军作好准备,与敌军决一死战之际,却见统领骑兵在前头开路的鳌拜,正纵马急急驰返过来。
鳌拜一见豪格,立即大声嚷道:“肃亲王,敌军数万兵马来袭,我军兵力稀薄,岂能是其对手,肃亲王可有何应对之策?”
豪格望着鳌拜煞白失色的脸庞,内心痛如刀割,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自已与部下已是危如累卵,我虽身为主将,又能有何办法力挽如此败局呢。
眼下之计,只有全军拼死作战了,以期死中求活,最终得以突围了。
豪格不愧是沙场老将,面对如此不利局面,他紧咬牙关不动声色,努力控制住内心的波澜起伏,便沉声下达了命令。
“鳌拜!敌军衔尾追袭,我军势难摆脱。你且率部先退,本王亲自断后!”豪格眼中寒光一凛,他狠狠一咬牙,便要拔转马头。
“不!不可!肃亲王,你乃是全军之主,又是将来重振大清的唯一希望,万万不可在此有失!请肃亲王速率本部护卫先撤,本将自率剩余的全部兵马断后截杀,一定能力保肃亲王逃出险境!”
鳌拜紧紧拉住豪格的马头缰绳,一脸狰狞却也是一脸忠诚地对豪格大声喊出这番话语。
豪格心下暗喜,哼,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不过,他在表面犹是一脸沉痛与不舍,甚至眼中都开始有泪光闪动。他一把攥紧鳌拜的肩膀,声音颤抖地说道:“鳌拜,不可,你乃是跟随我多年之亲信,本王如何可至你于这般险境,还是让王来断后,你率部先撤……”
“不要说了!由俺断后,肃亲王与一众护卫立即后撤!”豪格一语未完,鳌拜已厉声打断他的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保全肃亲王,那全军将士就皆有希望,将来恢复大清亦大为可取。鳌拜向蒙肃亲王厚恩,无以为报,今天就在这里,为肃亲王死战报恩。更何况,奴才贱命一条,纵然战死,又何足惜!”
鳌拜说完,眼中竟亦有泪光闪动,他用力扭过头去,冲着一众军兵厉声大吼:“”各位听令!且随本将在此拦截住清军骑兵,一定要力保肃亲王顺利撤走!明白了吗!”
“得令!”
一众部下齐齐吼叫,纷纷拔转马头,复随鳌拜一道,立即就地结阵,准备拼死向后拦截,那有潮水般涌来的大批清军骑兵。
见到鳌拜不由分说地毅然断后,率全体部下为自已拼死抵拦,豪格内心十分复杂,说不出是欣慰还是悲哀,他眼中含泪,喉头涌动,却再说不出甚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