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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1 / 2)

 桃红柳绿,群鸳乱飞,正是江南灿烂季节。

号称三万六千顷的太湖,烟波浩瀚,风光明媚,湖山如画,景色尤为迷人。

湖面上白帆交错,纵横颠簸,堤岸上万柳柔条,轻风微指,宜增旖旎景色。

明媚的太湖堤岸,这几天突然出现了不少劲装疾服,身携兵器的武林人物,而且愈来愈多,有增无减。

这些人匆匆赶来,神色暗透紧张,有的三五成群,有的独来独往,彼此交头接耳,悄声探听消息,把一个游人如织的太湖堤岸,闹得风雨飘摇,游人望而止步。明眼人一望而知,平静了十多年的武林。恐怕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惨烈浩劫,而这场惨烈浩劫,可能就由这风光明媚的太湖开端。

正在群豪议论纷纷之际,沿堤又走来一位头戴粉红色公子帽,身穿锦花银缎衫的俊美少年。

少年手中拿着一柄雕刻精致的玉骨指扇,迎着春风轻摇,宜显得他丰采韵秀,顾盼神飞,对堤上那些来自三山五岳的江湖豪客,视如未睹,漫步向前。

三五成群的豪杰中,不乏青春貌美,劲衣背剑的女杰,见了这位面如传粉,唇若徐丹的银杉少年,也禁不住美目偷盼。

这些女杰中,有正有邪,有的雍容大方,有的妩媚撩人,她们虽然久历江湖,都有一副精锐眼力,却看不出这位丰神如玉的银杉美少年,是否具有武功。

但是,她们都敢断言,银衫少年敢在如此众多的江湖豪客间,隐伏杀机的气氛中,轻摇把扇,漫步顾盼,前来这是非之地踏青览湖,就他这份胆识、豪气来看,绝不是一般富贵人家的子弟。

银衫少年挥扇前进,星目流盼,看似测览湖光山色,实则对那些来自三山五岳的男女英杰,十分留意。

只见就近柳树下的数人中,一个健壮老者,正向一个黑衣道人,低声道“张道长,你平素喜览古书,见闻广搏,你一定熟悉‘巨阙古剑’的详历?”黑衣老人含笑谦逊说“不敢,老英雄过奖了,贫道诵经之暇,的确常阅古书,但对‘巨阙古剑’的渊源始末,知道的也并不多。”

话来说完,一个站在老者身右的虬髯壮汉,突然粗开的说“道长,你别跟俺卖关子好不好?你知道多少就讲多少,俺忍饥挨饿,星夜赶来,也不过是想看看‘巨阙剑’是个什么样子,俺可没有夺宝的意思。”

黑衣老人淡淡一笑,道“当然,贫道匆匆赶来,也是想藉此一开眼界……”

虬髯壮汉一听,立即不耐烦地说“好了,你和俺虽然志不同道不合,但前来的目的却是一样的,你就快讲吧!”

黑衣老人眉头一皱,沉声问“沈当家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虬髯壮汉立即煞有介事地解释说“可不是吗?你是吃斋念佛的,俺是喝酒吃肉的,你要得道成仙,俺要娶妻生儿子……”

话未说完,附近早已掀起一阵低笑。

银衫少年也忍不住笑了,他未便停步,继续向前。

前进中,又见另一组一个长衫中年人,面向几个青年人说“巨阙剑乃上古神兵。两千多年来,扶正义,诛奸恶,有过许多惊天地泣鬼神的事迹,据说,这柄剑在铸成之初,即可穿铜削铁,示警驱邪,所以越王视同神物。”

一个绿布劲衣青年惊异的问“巨阙剑由春秋越国的欧冶子铸成之后。到现在两千多年了,真的还在呀?”

其余数人也纷纷附议说“是呀,就是剑身不损不锈,剑鞘剑柄也早该烂了呀?”

长衫中年人解释说“当然,如果久埋土中,两千多年来自然早已腐朽不堪,‘巨阙古剑’所以能够传到今天而其锋利不减当年,一是前人的细心储藏;一是新剑主的爱护保管,所以才能一代一代的传下来,成为盖世神物。”几个年青人觉得有道理,纷纷颔首称是。

一个健壮年轻人,有礼貌地问“前辈,这次风传‘巨阙剑’已在太湖出现,而且,持有人竟是一个年仅十四五岁的小孩子、前辈认为这话可信?”

长衫中年人修眉微经,淡然一笑说“这话当然不可能尽情,但也不能不信,如果说持剑人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可能还不如那柄古剑高,也的确有令人可疑之处……”

银杉少年听至此处,业已走了过去,他对这件早已传遍大江南北的惊人消息,丝毫不感到新奇,但他却觉得这些风闻而至,扑影而来的各路英豪,未免愚笨的好笑。

他停身岸边,举目远眺,望着湖中峻秀青翠的君山,想起自已负气东来,不禁有感而发的低吟道“青山绿岭妖魔动,翠堤碧湖洒血腥!群英汇聚为古剑,捉风扑影一场空。为挽狂澜布罗网,万里迢如觅没凤,纵使粉身遭惨祸、只为一诺千金重。”

他虽然轻声吟,但附近十丈之内的男女英豪们,却个个听得清楚,俱都面色一变,纷纷惊异地向他望来。

银衫少年见附近群豪的议论突然停止了,心中一惊,顿时惊觉,他看也不看一眼群豪,转身走了。

由于银衫少年的转身举步,群豪才发现他足下穿的竟是一双粉白厚底的亮缎乌靴,这的确令他们感到费解。

因为一般武林豪侠,多穿剑履快靴,为的是轻灵快捷,除非他内功深厚,轻功高绝,艺业已纯青火候,否则,这位银衫少年便是个十足的公子哥儿。

就在群豪迷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怒马痛嘶!

群豪一惊,纷纷转首,银衫少年也止步回头。

只见百丈以外,尘烟滚滚,旋回飞腾,蹄声急如骤雨,显然不止一匹。

但是,在尘烟的前头,却仅有快马一匹,疾如奔雷般向这面如飞奔驰来。

银衫少年凝目一看,只见马上一人,躬身伏在鞍上,不停地挥鞭打着马股,看来那人似乎已经身负重伤。

那匹马好快,眨眼之间,已到了十数丈外,也看清了那人马后三十余丈处。也风驰电掣般的紧追着二十多骑,由于尘烟浓重,飞扬弥空,看不清那些马上人的衣着和面目。

群豪一见,纷纷让道,唯独银衫少年站在原处未动,也似乎看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当前一匹快马。昂道竖鬃,连声痛嘶,挟着滚滚扬尘,带起呼呼劲风,飞驰而至,直向银杉少年冲去。

群豪目光随着快马一看。这才发现银衫少年仍愣得地立在原地未动,因而,不少人惊得脱目惊”啊“,尚有数声女子的尖锐娇呼,银衫少年并非真的吓呆了,他是要看看当面疾奔的快马上是何许人物,如是歹徒,他就要伸手将马拉住。

马奔的实在太快了,就在他刚刚看清马上是位褐衣中年人的同时,马已到了他的身右,马上也响起一个极痛苦的低沉声音“请接住……”话声未落,一个红影已到了他的面前。

银衫少年顾不得拉马,伸手如电,立即将那圈红影接住,入手方知是用鲜红丝绸包着一物,体积大如蜜桃,他无暇察看,迅即放入怀内。

也就在他将绸包放入怀内的同时,后面紧迫而至的二十多骑,也到了近前。

银衫少年自觉身负重托,不敢怠慢,藉着飞腾的滚滚尘烟,飞身疾退,迅即隐身在一株柳树下。

同时,他也看清了二十余骑的快马上,仅是身着黑缎劲一次的彪形大汉,个个携有兵器,唯独当前马上一人,是个身着鲜红劲衣,背插双刀的妩媚女子。银衫少年尚未看清她的姣好面庞,她已飞驰电掣般的驰过去了。

他正望得出神,暗忖马上女子是何来路之际,不远处突然响起一个清脆娇滴的少女声音问“公子可曾被马撞到?”

银领衫少年心中一惊,急忙定神,只见眼前一丈处已多了一个侍女装束的美丽少女,正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向着他笑。

青衣侍女一见银衫少年的呆相,不由噗哧一笑说“公子,我家小姐问您可曾被马撞到?

银衫少年一听,不由迷惑的问“什么?你家小姐?”

青衣待女转身一指,笑着说“咯,您看,那就是!”

银衫少年循指向一看,不知何时,七八丈外的柳树下,已多了一项竹帘小轿,尚有三个侍女,各穿红黄绿,还有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中年仆妇,分别站在小轿的四周,显然是对轿中的小姐,严加保护。

因为,已经有一个华服青年,率领着十数劲衣壮汉,缓步向轿前走去。

这时扬尘已被湖凤吹去,但他仍看不清轿内女子的衣着面目,仅能看到一个纤细而娇小的身影,和隐隐闪光的凤钗珠玉。

银衫少年担心眼神外泄,不敢运集目力,但他断定这位小姐必是大有来历的女子,只不知她何以对他的安危如此关注?

继而一想,暗吃一惊,心想莫非她已看到马上中年人一丢给了我一件东西不成?

心念间,又听青衣侍女忍笑催促问“喂,我家小姐问你被马撞到了没有?”银衫少年一定神。赶紧摇头一笑道“没有,没有!”

青衣侍女也绽唇一笑说“没有就好。”

说罢,转身向桥前走去。

银衫少年鉴于责任重大,决心尽快离开此地,不管马上中年人是哪一条道上的英雄豪杰,是正或是邪,在未明了对方的来路前,那件红绸小包,都不容许在他手中丢掉,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道理。

当然,他的匆匆离去,并非惧怕轿中的女子,而是湖岸柳树下,到处立着三五成群的江湖家客,这件事若被轿中女揭穿了,后果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所幸群豪的注意力都在传说中的那柄古剑上,如果传说的是一件小巧的东西,一些机诈多谋的老江湖。也许就对方才的惊险场面有所猜疑了。

是以,他觉得应该尽快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同时,他也急于想知道中年人丢给他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心念已定,转身向西走去,同时,本能的回头看一眼柳树下的竹帘小轿。

回头一看,着实一惊,因为四个美丽侍女已将竹帘小轿抬起,而那个黑衣仆妇的炯炯目光,也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显然要向他追来。

就在这时,围在小轿前的华服青年以及十数劲衣大汉,已横拦在轿前。

“美人前来游湖,轿都没下,帘都没启,怎么好意思就走呢?”银衫少年一见,立即停下身来,他忘了这是摆脱轿中女子的最好机会,反而担心华服青年会向轿中女子无理纠缠。

心念间,轿前的黑衣仆妇,已怒目叱声道“快闪开,你可别自讨没趣?”

华服青年突然一收涎脸,沉声道“大爷要看的是轿中美人,可没兴趣看你这个黄脸婆,快掀开轿帘让大爷看看!”

黑衣仆妇上前两步,怒声道“这里哪有什么美人?快闪开。别误了我家小姐的正事。”

说话之间,神色焦急,不时看一眼银衫少年。银衫少年看得心中一惊,觉得非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过去。一旦被缠住,再想脱身就难了。

心念间,华服青年又延脸一笑,举手一指四个标致待女,望着十数大汉,轻浮地笑着说

“喏,你们看,仅这四个抬轿的丫头就这么清丽绝俗令人着迷。那轿中的小姐,岂不更要风华绝代,美如西子吗?哈哈……”

说罢。尤自得意的哈哈笑了。

立在华服青年左右的十数大汉,也随着轻浮的哈哈笑了。

但是,拾着小轿的四个俏丽侍女。俱都神情木然,看都不看对方一眼,显然是没将那些人放在限内,黑衣仆妇目光一动,突然大声说“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多的英雄豪杰,居然胆敢拦阻妇女,你就不怕那些大侠们出来惩治你们吗?”岂知,华服青年非但不怕,反而仰面一阵哈哈狂笑道“普天之下,又有谁愿意尝尝大爷我的‘蚀骨断的魂沙’的味道呢?”

黑衣仆妇一听“蚀骨断的魂沙”,神情也不由一呆。静静围观的群豪中,确有几人面带不平之色有意过来,但听了“蚀骨断的魂沙”后,神色一变,又都却步不前了。

银衫少年久闻大巫山毒鬼谷的“蚀骨断的魂沙”歹毒无比,祸害江湖,不知害死了多少豪杰侠士,黑白两道一提起毒鬼谷,无不惧怕三分,眼前的华服青年,可能就是毒鬼谷为害多端的三个少谷主之一,他觉得绝不能放过今在除去此獠的机会。正待转身走过去,蓦闻轿中女子骂声娇滴的说“张嫂,你就掀开轿帘让他看一看吧!”

被称为张嫂的黑衣仆妇,略微迟疑;随即应了声是,转身走至轿前,握住竹帘枝干,右臂一挥,将竹帘掀上了轿顶。

竹帘一开,银衫少年的星目一亮,神情不由一呆。

因为小轿内竟真的是一个国色天香,芳华双十的绝美少女。

绝美少女着一身藕色绸衣绫裙,外罩一袭紫缎无袖长衫,高挽的秀发上,斜插着一支含珠飞钗,右边云鬃上,是一排细小银针翠花,项扣着金环,肩缀着玉佩,雍容华贵。美如仙子,绝世无双!也就在轿帘掀起,银衫少年神情一呆的同时。只见紫衣少女玉手轻举,微抚右鬃,一丝寒光,电射而出,轿前业已看呆的华服青年。突然一声惨叫。就在地上急烈翻滚,不停的凄厉惨嗥。十数劲衣大汉一见,大吃一惊,俱都慌了。竹帘一落,小轿立即向前,被称为张嫂的黑衣仆妇扶着轿顶、直向银衫少年这面走来,银衫少年心中一惊,这才想到自己本身的处境,急份转身,直奔正西。

前进中回头一看,发现四个抬轿待女,也正加速步子向这边奔来,那个仆妇张嫂,一面听着轿中紫衣少女的吩咐,一面目不转睛的向他望来。

银衫少年一见立即游目察看,他要想一个摆脱紫衣少女的办法。并将她引至僻静处决斗或谈判。

游目一看,发现不远处的树林,枝叶茂盛,范围广大,绵延断续,直达正北七八里外的惠山,他决心将紫衣少女引至的惠山再行动手。

再看堤上群豪,大都惊异的望着紫衣少女的竹帘小轿,也有一部份奔向凄厉惨叫的华服青年。

银衫少年见无人注意,定身走下湖堤。迅即进人林内。

以在他奔进林内的同时,西北远处已传来一阵急如骤雨的马奔声。

银衫少年心中一惊,不知是否方才追过去的马队又回来了,马上那个中年人逃脱了没有?

他有心回去看一看,但紫衣少女的小轿,已到了他方才下来的堤岸上,似乎正准备着向树林这面追来。

于是,他再不迟疑,施展轻功,直向正北驰去。

他一面飞驰,一面凝神静听,他发觉紫衣少女等人并没有追来,继续飞驰一阵,才将身形慢下来。于是、捡一处林中空地刹住身势,先游目察看了一眼林内。才将怀中的红绸小包取出来。他匆匆解开绸包一看,两道剑眉立时蹩在了一起。因为,绸包竟是一个用雪白丝绵裹着的大酒杯,在酒杯的底部,有一朵精工细绘的牡丹,花纹凸出底面,十分鲜艳。

宛如真花一般。

银衫少年看后,不由哑然笑了,心说原来是一件古董,我还以为是什么轰动武林。价值连城的宝贝呢?心念间,翻过杯底一看杯口,发现杯内尚有一张用朱砂写着红字的纸条。

取出纸条一看,上面仅写着两行十个字“十五中秋夜,天都赏月人。”

银衫少年看罢,这才发觉手中的牡丹杯,的确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只是还猜不管字条的含义和玄机。

仔细观看牡丹花杯,非玉非石,非陶非磁,不知是用什么烧的?刻的?还是铸的?

用指一弹,清越好听,十分悦耳,余音绦绕林间,久久不绝。

正在看得出神,蓦然—声马嘶,逢由太湖方向传来。

银衫年心中一惊,急忙将牡丹花杯包好放入怀内,抬头一着这才发现满天灰云,不知何时天已全阴了。

想到方才那声马嘶,飞身纵上一株高树,举目向太湖方向部看,发现树隙间,竟有人乘马向这面按过来。

由于马上人穿黑衣,他断定必是红衣妩媚女子率领的那支马队,于是冷冷一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险峻的惠山山区。

回头一看,这才发现距离惠山南麓已不足二里了。银衫少年衫袖一拂,孤身而下,展开轻功,直向山麓驰去,想要进入山区暂避一避,在未明了杯子的来龙去脉前,他绝不能将杯子交给任何人。

他一面向山麓飞驰,一面在心中参研杯中绵纸上的两句话,十五仲秋夜,天都赏月人。

由于眼前景物随着飞般的身形不时变化,使他不能专心静虑的集中思考,但他知道绝不能单纯的用纸面上的十个字直译。驰进山口,穿林过谷,不觉已深入山区。

一阵凉风吹来,俊面上突然落了一滴凉凉雨滴。

银杉少年一惊,急忙刹住身势,抬头一看天空乌云滚滚,有好万马奔腾,眼看就要大雨颁盆了。

焦急间游目一看发现就在前面百丈外的松竹杂林间,有一殿角飞檐逸出来,心中一喜,沿着断崖飞身向前驰去。

进人松竹杂林,方始发现前面寺院的红墙,业已残缺倒。原来是一座破落寺院。

近前一看,竟是侧殿的后檐,殿墙大部倒塌,由院外可以看到寺中荒草及膝,断瓦遍地,到处是蛛丝马粪,就在这时,一阵强劲凉风,大滴雨点随之而下。

银衫少年虽觉寺院荒凉残破,但总有一角遮风避雨,是以,无暇多想。飞身纵入侧殿,大雨也倾盆而下。进入侧殿一看,这才发现中央的巍峨大殿,门窗完好,大都齐全,仅西南殿角已坍下来。由于风大雨急,侧殿一角无法逮雨,银衫少年沿着残破殿廊,再向中央大殿奔去。就在他奔至大殿杨下的同时,大殿内竟传出许多人的谈话声,银衫少年心中一惊,倏然刹住身势,他确实没想到在这深山破寺内,居然还有人在?摒息静听,殿内几人似乎都在低声自语“痒痒……抓抓……痒……抓……他奶奶的,天下哪有这样的对联?”由于雨声哗哗震耳,加上殿脊上不时吹落一两片断瓦,银杉少年无法听清那些人在自语些什么?突然一个高嗓门的女子,埋怨说“老杂毛,你出的这份什么对联?抓抓痒痒的,难听死了。”

接着是一个男子的嘻笑声音,充满了得意。

银杉少年听得迷惑,根据那女子的称呼“老杂毛”,这座破庙显然是座道观,但是,道观内怎会有女子呢?

心念间,摒息走至落地窗门前,悄悄探首向内一看,但他第一眼看见的,竟是一个身穿破僧衣的光头和尚。

光头和尚大约四十余岁年纪,浓眉大眼,一脸的煞气,那身破僧衣,尽是油污,已分不清是深灰,还是月白色的,他坐在破供桌前,背倚着桌腿,翻着两只有神大眼睛往上看,显然是在苦思。

高大的破旧神龛上,深垂着布满了灰尘蛛网的破旧黄幔,看不见里面供奉的是什么神。

倚坐在破神龛下的,是一个左颊上有道刀疤的魁伟中年人,他穿着一身练紫劲衣,虎眉豹眼四方嘴,额下卷着短须,身边放着一柄金光闪闪的独脚铜人,看来至少四五十斤。

在刀疤中年人的不远断木上,坐着一个年约二十一二岁的花衣女子,雪白的面皮,挺直的鼻子下有两片富有魅力的红唇,她正紧蹙柳眉,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望而知是个精灵人物。但是,唯一遗憾的,是她雪白的脸蛋上生了几个白麻子。

紧临麻面姑娘坐在地上的,是一个身材瘦削,年约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秃子。

年轻秃子穿着一身墨绿衣裤,腰间挂着一对蛾眉刺,两手抱着双膝,一对小眼盯着脚前的地方,嘴唇牵动,正在自语。

再其次,才是头戴黑缎道冠,身穿水火袍的老道人。老道人满脸诡笑,身材似乎不高,尖嘴削腮鹰钧鼻,额下蓄着几根狗缨小胡子,两只小眼,闪闪生耀,斜坐在殿柱下,神情十分得意,一望而知是个足智多谋的人物。

靠近落地窗门下,似乎还坐着有人,但银衫少年立身角门飞檐下,已经看不清楚了。

光头和尚这边不远的殿柱下,尚坐着一个苍发银髯,一身土布衣裤的老人。

老人年近七旬,满脸的皱纹,地上放着也是沉重兵刃。

在布衣老人的旁边,坐着一个身材高大,黄面皮一脸横肉的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穿红上衣灰长裙,在她身边放着一对厚背九环鬼头刀,看来十分沉重,可能是她的防身兵刃。

打量未完,突然一个粗扩声音,生气的说“老杂毛,换个别的题目好不好?这个下联俺他娘的实在对不上来……”

话未说完,瘦小老道已得意的说“对不上来最好,你们就要跪在贫道的脚下高呼千秋了。”

其余男女儿人纷纷大声反对说“不行,不行,你出的是啥对子?不文不雅,不伦不类,简直是狗屁!”

瘦小老道脸色一沉,冷冷一笑说“哼,道儿是你们划的,点子是你们出的,我说上联,你们对下联,也是你们同意的,怎么?眼看着我赢了,你们又变卦啦?”

话声甫落,突然由殿门外跳起一个缺了一只左胳膊的彪形大汉,粗犷的怒声说“俺不是变卦,俺是想通了,你分明知道俺大字识不了两个,你偏偏要俺答对子,这不是逼着俺老公鸡翻蛋吗?”

瘦小老道毅然颔首,沉声道“好,你就亮家伙吧!”话声甫落,只见光头和尚缓缓举起手来,说“慢着!”

几个人正在准备看热闹,被光头和尚这么一打岔,不禁都有些感到不满,因而纷纷沉声问“你和尚要干啥?”

光头和尚慢条斯理的站起来,有些神秘的望着大家一笑,说“咱们大家认栽服输。也要输得心服口服,亮家伙动手血流五步,都与咱们集会的宗旨有违……”

铁拐老人插言问“和尚,你的意思是……”

光头和尚神秘的一笑,举手一指瘦小老道,说“现在咱们请他对,只要他自己能对出下联来,咱们大家就认栽服输,没得话说。”

瘦小老道一听,忙不迭的正色说“那还用说吗?我自己出的上联,我自己当然会对。”

刀疤汉子等人本来不同意和尚的提议,但他们看出瘦小道人的神色有些不对,才纷纷赞声说“好,只要你杂毛对得上来,我们就一切听你的!岂知,瘦小老道竟然面现难色,期期艾艾的苦笑道“贫犯也对不上来。”刀疤汉子等人一听,意外的“噢”了一声,都愣了。

银衫少年终究还是一个大孩子,他看了瘦小道人的可怜。忘了自身立在什么所在,竟忍不住失声笑了。

笑声方自出口,殿内几人,几乎是同时大喝问“什么人?”

大喝声中,人影连闪,嗖嗖连声,竟由殿内纵出来僧道男女,共有十一人之多。

银衫少年这时才发现方才那些人中,尚有一个歪嘴斜眼黑汉,一个矮胖痴呆姑娘。以及一个憨傻小子。

僧道人众一见檐下的银杉少年,不禁同时一愣。他们似乎没想到竟是一个丰神俊逸,意态轩昂的美少年。

脸有刀疤的汉子首先沉声问“何方小子前来偷窥,难道你不怕死吗?”

银衫少年本来俊面含笑觉得有趣,这时一听,不由剔眉沉声道“口出不逊就该打嘴,你们能来,少爷为何来不得?”

僧道人众听得一愣,彼此对看一眼,似乎在说这是那里来的温小子,真的不想活了?

脸有刀疤的大汉晒然一笑说“老子口出不逊,你打老子嘴,你前来偷窥,老子要扭断你的腿。”

说罢,满面杀气的迳向银杉少年身前走去。

穿花衣的麻面姑娘一见,伸手拦住了刀疤大汉,同时沉声道“且慢,让我来盘盘他的底。”

刀疤大汉被拦得一愣,立在麻面姑娘身右的秃子青年,却酸溜溜的讥声说“有意思,发誓一辈子不嫁人的一枝花,看样子八成要毁誓变志啦!”麻面姑娘一听,雪白的麻脸蛋上也不禁升上两片红霞,纤手一扬,反臂打向秃子的面颊,同时,骂道“去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麻面姑娘出手如电,秃子青年身形如烟,就在麻面姑娘反臂拍出的同时,秃子已疾身闪开了。银衫少年看得一呆,他的确没想到,不但麻面姑娘的掌式玄奥,就是秃子的身法也极高超,看来,这十一个僧道男女,可能都是大有来历的人物。心念间,其余九人早已掀起一阵哈哈大笑,麻面姑娘一掌落空,似乎并不在意,转身望着银衫少年,含笑娇声问“喂,你这位小兄弟贵姓呀?大雨天的,干么跑到这破庙里来?“银衫少年摘未答活。歪嘴黑汉已自语似的讥声说“简直是废话,大雨的天当然是来避雨喽,这还用问吗!”

话声甫落,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铁拐老人早已注意到银衫少年手中的玉骨摺扇,是以,首先敛笑道“殿外雨大,大家进去啦,这少年的底细我知道!”

说罢,转身就要走进殿内。

银衫少年冷冷一笑,说“我却不信你知道我的身世来历。”

铁拐老人停身止步,正色问“假若老夫知道呢?”

银衫少年根本无意和铁拐老人打赌,经此一问,顿时无一话可答了。

黄面妇人立即说“铁拐刘如果说中了,干脆你小兄弟就入成们的伙!”麻面姑娘一听,立即望着黄面妇人阻止说“这怎么可以呢,我们这伙人都是耗子过街,人人喊打的天杀才。

他怎么可以入我们的伙?”

话声甫落,独臂大汉已不高兴的说“见面就他娘的掀底,何必硬往自己的鼻子上抹灰?

把他叫进去,有用处留着,没用处就把他干掉……”话未说完,铁拐老人已讥声说“独臂虎,别尽在这里吹大话,你能在他于底下走过三招,老夫就任由你骑在身上!”如此—说,其余人等无不动容。俱都惊异的“噢”了一声,因此,也格外向银衫少年注意,独臂大汉哪里肯服气?立即暴燥的说“刘老头,这话可是你说的?”铁拐老人正色问“你可是不信老夫说的话,一定要打,”独臂大汉环眼一瞪说“俺当然要打!”

铁拐老人晒然一笑说“老夫保你三招之内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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