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酷我小说>武侠修真>金斗万艳杯>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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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2 / 2)

人总是喜欢乐,爱热闹,尤其是“黑煞神”,“独臂虎”这些浑猛,粗犷,憨直而又爽快的人物,更是觉得人越多越好,少了就觉得冷冷清清的不自在。

自过了马鞍山和陆贞娘佟玉清四人分道后,气氛低沉,便很少有人吭气了。

张嫂和四喜丫头,从来没在这等情形下离开过小姐,更是眼泪汪汪的暗自难过。

飞凤谷跟来的八名庄汉,更是担心他们的家人,会不会遭了两个老怪物的毒手。

“风雷拐”和“一尘”两人,深觉责任重大,立即率领着“铜人判官”和憨姑,飞马先进入西麓两个小村侦察,看一看有没有可疑的动静和武当三派的人物。

这并非说江王帆等人怕了武当、崆峒,和邛崃三派的精英高手,而是他们的时间已到了寸阴必争的地步。

江玉帆已下定决心,今夜务必将“万艳杯”交还给原主人,为了怕错过机会,他们决定傍晚便登上天都峰。

因为,江玉帆希望那位“天都赏月人”,愈早出现愈好,以便他能早一刻赶往飞凤谷。

在这等情形下,江玉帆等人自是不愿与武当三派的精英高手碰面。因为,双方一旦遇上,一场惨烈的打斗,是绝对无法避免的。

早在前天傍晚之前,他们从没把武当三派的精英高手放在眼内,即使遇上,有陆贞娘和佟清玉率领着“悟空”等人负责拒敌,他江玉帆仍可抽身前去交还“万艳杯”。

如今,连阮媛玲和“悟空”和尚都被迫去了“飞凤谷”,如再过上三派精英高手,江玉帆虽然仍能抽身前去天都峰,但他却不会像陆贞娘等人在场时那样放心前去毫无后顾之忧。

尤其“悟空”和尚这等威猛高手,铁铲挥舞,力敌数人,群殴混战之际,有如虎入羊群,当者臂断头飞,望着亡魂走避,真是愈杀愈勇,而又能独当一面的大人物。

朱擎珠和韩筱莉虽然武功惊人,但臻火候,在当前武林中,敢说鲜少敌手,但遇上近百人的群殴大混战,到了杀不胜杀,砍不胜砍的时候,她们就不如“鬼刀母夜叉”和憨姑了。

“一尘”道人和“风雷拐”,俱是久历江湖,见多识广的人物,是以,力主谨慎行事,以顺利交还“万艳杯”,火速赶往飞凤谷为主要前提,江玉帆完全同意。

俗语说“事不如人意者,十之**”,你越希望顺利登上天都峰,很可能偏偏在夭都峰上等到天明,也未看到“赏月人”的人影。

还好,“一尘”道人“风雷拐”,以及“铜人判官”和憨姑,分别由两个小村内飞马迎了回来,村内并无可疑人物,而且选好了一家大户做为落脚之处。

大家进入山村,立即进入落脚的大户宅内,由于大家的心情沉重,连马匹也懒得发声欢嘶!

午餐过后,大家立即休息,养精蓄锐,准备应付傍晚可能发生的骤变事故。

江玉帆落落寡欢,默默不语,朱擎珠虽然看了心疼,却不知如何体贴自已的未婚夫婿。

韩筱莉个性爽朗,遇到这种事,她更不知如何宽慰檀郎,但她深信,假设玉清姊在他身旁,事情虽然这么棘手,他的心情也会比现在开朗。

时间在静默中溜走,不觉暮色已笼罩了黄山。

江玉帆等人进罢晚餐,准备妥当,留下张嫂,四喜,和八名庄汉,悄悄离开了山村,展开轻功,直向一座圆岭上驰去,因为他们决定不由山口进人山区。

天空昏暗,朦朦胧胧,虽是中秋夜,却看不到月亮。

江玉帆等人登上圆岭,由熟悉黄山形势的“一尘”道人在前引导,略微辨认一下方位,直向深处如飞驰去。

穿密林,走狭谷,登峰越岭,尽走僻静险峻之处,一阵飞驰,众人的目光突然一亮!

众人急忙刹住身势,停身在一处畸险的深涧崖边上,举目东天,冰轮高悬,衬托在高接霄汉的天都峰上,散发着冷艳眩目的光芒,俗语说“月到中秋分外光”,这真是最恰当的写照了。

江玉帆等人看了,心情俱都豁然开期,尤其看了插天的群峰,苍翠的古松,以及一望无际,广阔如海的白云,使他们顿时忘了尘凡的烦恼!

尤其韩筱莉,旧地重游,这是她第二次前来黄山了,想到上次与个郎拥抱亲吻的情景,现在想来,尤觉心跳脸红,稍时登上天都峰,一定要看一眼启开她少女心扉的驼背岭。

大家正看得入神,“一尘”道人已举手一指矗立半空的天都峰,恭声道“盟主,那就是天都峰!”

“黑煞神”和“独臂虎”几人一看,心裹不由喊了声“乖乖!除了有翅膀的人,怎么能登上去?”

江玉帆看了一眼形势崎险,笔立如削的天都峰,不禁有些焦急的说“明月已经升上峰头,‘万艳杯’的原主人恐怕早到了!”

“风雷拐”和“一尘”不便说什么,因为他们一直担心辛辛苦苦登上天都峰,很可能踏遍了峰顶都看不到一个人影。

但是,他们敬佩盟主的光明人格和信义心胸,是以,齐声应了个是。

江玉帆知道“黑煞神”“独臂虎”几人的轻功火候还不足飞登天都峰,因而吩咐道

“你们诸位在此等候,仅小弟和莉表姊珠妹妹三人前去就可以了……。”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已以恍然的口吻,脱口说“盟主,卑职想起来了,据说当年武林各大门派,在黄山天都峰论剑,曾于数处凿有踏阶和锚钉……。”

江玉帆一听,立即淡然一笑道“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即使有也被藤萝掩没或锈烂不堪了!”

“风雷拐”担心的是怕在这段路上遇到了三派高手,是以,坚定的说“能上大家就上,不能上就在峰下等候盟主。”

江玉帆对“风雷拐”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这时一听,只得颔首道“好吧,那我们就袂走吧!”

说罢,展开轻功,当先向天都峰前出去。

由立身之处到天都峰,看来不远,足足疾驰了顿饭工夫。

到达天都峰下,仰首上看,一眼看不到峰巅,看得颈酸目眩,不敢久视。

大家正在察看峰势,蓦闻“一尘道人”,急声说“盟主请看,就在那边!”

江玉帆等人循着指向一看,只见七八支外略显突出之处上儿有一道石阶依照峰势,弯转断续,盘旋而上。

人影闪处,“黑煞神”和“鬼刀母夜叉”当先纵了过去。

只见“黑煞神”仰首一看后,一脸兴奋之色顿时全逝,同时,失望的说“只有一百多级,距离峰顶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一尘”道人看也不看“黑煞神”一眼,继续望着江玉帆,恭声道“请盟主和两位姑娘先上,卑职等只要有个垫脚处,总能攀上峰巅!”

江玉帆一听,知道大家登峰心切,立即郑重的叮嘱说“攀登时小心,不可勉强!”

“一尘”等人一听,同时恭声应了个是。

江玉帆微一颔首,立即望着朱擎珠,和声说“我们上去吧!”

韩筱莉,朱擎珠,同时会意的点了点头。

就在二女点头的同时,江玉帆衫袖一拂,身形凌空而起,直向天都峰上升去。

朱擎珠,韩筱莉,略取距离,紧跟而上。

只见三人,跳斜松,点凸石,身形如飞,捷逾猿猴,片刻功夫已登上峰巅。

峰上地势平坦,俱是千年铁松,虬枝黑叶,浓郁苍劲,有的地方细草如茵,有的地方爬满了古藤三人立身峰崖,回首一看,只见群峰俱在足下。

峰上山风并不强劲,但觉寒凉如水,头上皓月,显得格外皎洁。

江玉帆望着朱韩二女一指深处,摒息静气,以极轻灵的身法向东南驰去,衣袂轻飘,毫无声息。

渐渐驰至中心,发现林间有一片数亩大的空地,因而在林隙间,远远的便看到有墙角屋檐。

朱擎珠首先悄声说“玉哥哥,峰上住的有人!”

江玉帆业已收了轻功,摒息举步前进,同时悄声回答说道“这房子里住的人,很可能是世外高人,也许就是‘万艳杯’的原有主人。”

朱擎珠一听,立即望着韩筱莉,悄声问“莉姊姊,你可知道天都峰上修隐的是谁?”

韩筱莉摇首悄声道“愚姊从小就住在西域,中原的事大都不知!”

朱擎珠不解的间“慈晖前辈没有对你谈过?”

韩筱莉摇摇头,正待说什么,江玉帆已急忙将食指竖在朱唇上,“嘘”了一声,悄声说

“不要讲话,屋里有人!”

朱擎珠一听,不由忍笑睇了他一眼,同时含嗔悄声道“原本屋里就有人嘛,何必大惊小怪!”

江玉帆郑重的悄声说“屋里有人悄声谀话,而且不止一个呀!”

韩筱莉听得一惊,不由迷惑不解的悄声道“既然是在自己的房屋内,而且和自己的家人或友人谈话,何必压低声音,故作神秘!”

如此一说,江玉帆和朱擎珠顿时提高了警惕!

这时三人已走至空地边缘,各自隐身在粗壮弯曲的铁松树身后。

三人这一提高警惕,顿时发觉空地中央的房屋有异。

房屋共有三座,但是青石为墙,石板为檐,三房形成品字,正屋坐北朝南,江玉帆三人立身之处,恰是屋后,因而前院情形,无法看见。

但是,根据墙下的荒草,和残缺的屋檐,这三座石屋显然早已无人居住了。

有了这一发现,江玉帆立即沿着空地边缘,轻灵的摒息向屋前绕去。

由北边绕向东边,由侧面绕向前院。

江玉帆摒息前进,他首先看到的是石缝间生满了荒草的前院,接着是几株高约三尺,开满了鲜花的花树。

再前进几步,江玉帆的目光一亮,倏然止步,惊得张口险些发出惊呼,因为,在那几株花树后,竟站着一位望月发呆,秀发披肩,身着一袭蒙蒙纱衣的秀丽少女。

秀丽少女,仰面望月,神情哀怨,凤目中早已噙满了泪水,晶莹的泪珠,正由她的香腮上,缓慢的滚下来。

江玉帆完全看呆了“天都峰上赏月人”,竟会是“獠牙妪”的义女,这真是太令他感到意外了!

他看得出,纱衣少女完全是被迫站在院中,方才屋中悄声交谈的人,当然是“獠牙妪”

和“万里飘风”赵竟成等人。

一想到“万里飘风”赵竟成?江玉帆心里就有气,但是,想到“獠牙妪”的跋扈不讲理,再想到“万里飘风”自称老奴,也可能是被迫无奈,主命难违,确有可宥之处。

根据眼前的情形看,“万艳杯”的原主人,很可能就是“獠牙妪”。

因为,当初“万里飘风”和纱衣少女骗走“万艳杯”时,仅抢走了杯子,并没有骗走丝绵红绸和纸条。

如今,他们按照“万艳杯”内的词句在此赏月,却可证实“獠牙妪”就是“万艳杯”的原主人。

江玉帆心念已毕,转一口去看身后神情惊异的朱擎珠和韩筱莉,正待说什么,中央北屋内,突然传出“獠牙妪”的愤怒声音,怒斥道“死丫头,还不进来吗?别在那里痴心妄想了,姓江的小子盗走了宝杯还会送回来?你在做梦!”

纱衣少女听得神色一惊,泪珠像断线珍珠般,一颗接一颗的滚下来。

江玉帆看得既难过又生气,知道纱衣少女为了“万艳杯”的事,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心念间,又听屋中的“獠牙妪”怒声说“死丫头,还不进来吗?”

纱衣少女急忙侧面望着身后,有些抽噎的恭声说“娘,现在刚交二更,时间还早……

他们会来的……”

话未说完,“獠牙妪”突然厉声道“他要来早来了。给我滚进来!”

纱衣少女吓得娇躯一战,赶紧举袖拭泪,回声应了声是,转身向北屋走去。

江玉帆一见,立即含有怒意的沉声低喝道“站住!”

纱衣少女闻声一惊,倏然回头,当她发现剑眉微剔,星目闪辉,傲然卓立在月光下的英挺银衫少年,正是她日夜期待儿到的江玉帆时,刚刚拭干的泪珠,再度夺眶而出!只见她宛如看到亲人般,戚呼一声“江少堡主!”竟拖曳着蒙蒙纱裙,念步向江玉帆面前奔来!

但是,当她发现林丛下还站着朱擎珠和韩筱莉,有急忙停止脚步,将娇靥掩在一双纤细的手中,伤心的哭了。

就在纱衣少女戚声娇呼,急步奔向江玉帆的同时,“獠牙妪”已如幽灵般由北屋内飘然掠出来!

紧紧跟在“獠牙妪”身后的,仍是那夜在“仰盂谷”看到的“万里飘风”,三个老者,以及那个,被称为宁嫂的中年妇人。

只见“獠牙妪”目光如炬,嘴脸狰恶,眉宇间充满了怨毒和杀气,露出一对大獠牙,阴恻狰狞的嘿嘿一笑道“难怪你这死丫头那么有把握,原来你早已和他私通消息,先盗走了‘万艳杯’,再在今天送回来……”

纱衣少女气忿的倏然抬头,正待说什么,江玉帆已震耳一声大喝道“闭嘴,在下若不念你是位年高长者,现在就一掌毙了你!”

“獠牙妪”一声令人难闻的刺耳尖声厉笑道“你想毙了我?哈哈哈……告诉你,今晚咱们两人中,总得有一人毙在此地!”

说话之间,举手一指满面泪痕的纱衣少女,继续怒声说“要想将华馥馨娶回你们‘九宫堡’去做媳妇,你给我死了这条心,除非我死了……”

话未说完,纱衣少女华馥馨,“哇”的一声哭出声来,玉手掩面,直向正西奔去!

韩筱莉由于和华馥馨命运相同,都是拜在人家膝下为义女,但是她们两人的处境却完全不同,真可说有天壤之别。

这时见华馥馨掩面哭去,不自觉的脱口急呼道“华姑娘!”

急呼声中,飞身向华馥馨追去!

“獠牙妪”一见,脱口厉喝道“站住,你是什么东西,老身的事要你管?”

韩筱莉一听,顿时大怒,倏然刹住身势,“呛啷”一声,寒光如电一闪,经在腰间软套中的“腾龙剑”已撤出来,同时嗔目怒声说“本姑娘不但要管你的事,我还要取你的老命!”

“獠牙妪”狠狠的“呸”了一声说“你是什么东西,你也配?”

说话之间,发现纱衣少女华馥馨并没有停止,而且身形已消失在林荫内。“獠牙妪”却望着中年人宁嫂,怒叱道“还不怏去把她捉回来,我要叫她看着我杀了姓江的小子……”

话夫说完,中年妇人宁嫂,早已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就向正西追去!

江玉帆一见,顿时大怒,怒喝一声“回来!”

怒喝声中,右掌已翻,“蓬”的一声轻响,宁嫂脱口一声惊呼,身形踉跄前奔数步,急忙刹住身势,扭转身来,神色痛苦的去摸身后!

吓得面色大变的“万里飘风”四人,不由同时惊呼了一声“江少堡主”!

当他们发现宁嫂并没有仆地而死,知道江玉帆仅是发掌阻止,因而吁了一口惊后舒展的浊气。

但是,面目狰狞的“獠牙妪”,已手横铁拐杖,怨毒的望着江玉帆,缓步向前逼去,同时,阴恻恻的切齿恨声道“昔年我受尽了你爷爷江浩海的气,几十后后,绝不能再受你的……”

话未说完,紧紧跟在“獠牙妪”身后,极度惶急不安的“万里飘风”和其他三个老人,纷纷焦急低呼“老夫人,老夫人……”

但是,“獠牙妪”理也不理,继续向江玉帆身前逼进,浑身骨骼发出一阵“格格”响声!

江玉帆一听“獠牙妪”谈到了他爷爷,一位头戴毡缨帽,身穿烟缎袍,霜眉银髯,满面慈祥的老人笑貌,立即在他的脑海里涌现出来,因而使他心中的杀机减低了不少。

就在这惨烈激战一触即发,朱韩二女和“万里扬风”等人都摒息焦急,一颗心几乎由口腔里跳出来之际,正西松林内,突然传来“黑煞神”愉快的大嚷声音道“喂,盟主,您在那里?我们爬上来啦!”

嚷声甫落,接着是“鬼刀母夜叉”的笑骂声音道“多难听,说他娘的爬,你又不是狗?”

话未说完,又响起“风雷拐”的低声怒叱道“小声点儿,我方才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

接着是“独臂虎”不以为然的说“什么赏月人?俺早就知道,速个屁都没有,冷冷清清的跑到这里来看月亮,奶奶的,他不是疯子是啥?”

早已停止逼进,侧耳静听的“獠牙妪”,冷冷一笑道“把一群亡命之徒召在一起,硬是美其名称‘游侠同盟’,哼……”

“万里飘风”一听,立即不安的低声道“老夫人……”

话刚开口,西南林缘处已急步奔出来几人。

江玉帆转首一看,正是“一尘”道人和“风雷拐”等人,秃子哑巴走在两边,“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则紧紧跟在“铜人判官”和憨姑之后。

“黑煞神”一见江玉帆站在场中,立即哈哈一笑道“杂毛道长快看,盟主在那儿啦!”

“独臂虎”接口笑说道“俺道这么高的峰顶上连个屁都没有,谁知道,还真的住着这么些人呢……”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突然发现羞愧低头站在那里的“万里飘风”,不由大声嚷着说“嗨,你们快看,那不是老狗赵竟成吗?……”

“獠牙妪”气得突然厉声问“你们都是什么东西?”

“黑煞神”还没看清背向月光站立的“獠牙妪”,但他已肯定是一位老妇人,因而不高兴的说“俺说你这位老太婆,你怎的骂俺是东西?俺姓芮,俺是人,俺的外号叫‘黑煞神’……”

说话之间,已走进场中过半,想是看清了“獠牙妪”露在唇外的两颗大獠牙,神色一惊,倏然止步停身,脱口惊呼道“哎呀不好,这不是专吃人脑的‘獠牙妪’吗?……”

“獠牙妪”一生最恨人家提到她那两颗大獠牙的事,那时一听,瞠目一声大喝,举杖向“黑煞神”扑去,同时厉声道“今夜老身就先把你的脑袋吃了!”

大喝声中,已扑到了近前,高举的铁拐杖,照准“黑煞神”的天灵盖,猛力打了下去—

江玉帆看得大吃一惊,知道这一拐杖下去,“黑煞神”绝难幸免,是以,虽见“铜人判官”和“风雷拐”准备同时用兵器封架,但仍飞身前扑,震耳一声大喝道“你们快些退下!”

大喝之间,身形已到近前,蓄满功力的右掌一翻,照准“獠牙妪”的杖头劈去!

“风雷拐”等人大声暴喝,纷纷纵退,“獠牙妪”未敢轻敌,似乎也知道这位少年人的厉害,怒哼一声,企图变扫为打,趁势抡杖,准备再向江玉帆打下!

但是,一团刚猛狂飙,宛如缺堤江河般,呼的一声涌到,非但拐杖受阻抡打不下,而且迫得她马步不稳,闷哼一声,身形一连摇晃数次,终于拿桩不稳,蹬蹬退了三步。

仍在场中横剑而立的韩筱莉,担心江玉帆的寒玉折扇太短,立即脱口娇叱道“表弟接剑!”

娇叱声中,腾龙薄剑已剑柄在前,嗖的一声掷向江玉帆。

江玉帆只希望将“万艳杯”顺利还给“獠牙妪”,根木无意交手,这时见韩筱莉将剑掷来,只得右臂一扬,绕腕将腾龙剑接住。

就在韩筱莉掷剑的同时,“万里飘风”等人已惊呼一声,纷纷向踉跄退步的“獠牙妪”

扑去。

中年妇人宁嫂,伸手将“獠牙妪”扶住,首先,惶声间“老夫人;快运气行功,看看伤得重不重?”

“獠牙妪”没有应声,也没有动,仅神色惊异,目光炯炯的望着接剑在手的江玉帆,显然正在运气行功。

想是发觉内腑没有受伤,这时见宁嫂仍神情惶急的扶着她,自觉老脸无光,猛的挣脱宁嫂的搀扶,望着“万里飘风”等人—怒声道“你们都给我站远些!”

说罢,又望着江玉帆,切齿恨声道“用剑对付我,很好,我这次重入江湖,正要找你老子江天涛,领教领教他仗以成名的丽星剑法!”

“獠牙妪”说话时虽然咬牙切齿,但在场的任何人都看得出,她已色厉内荏,对江玉帆有了畏惧之意。

久历江湖,经验丰富的“万里飘风”,趁机向着江玉帆,抱拳歉声道“江少换主,有关‘万艳杯’的事,老朽在此特向少堡主暨诸位老朋友……”

“独臂虎”一听,立即沉声道“谁他娘的跟你是老朋友?跟骗子交朋友,给祖宗八代丢人!”

“万里随风”一脸羞愧的含笑道“这完全是一场误会,如果少堡主在‘湖滨山庄’邓天愚的暖寿筵席上,露出一点身世来历,老朽都不敢用‘骗’的手法取回‘万艳杯’……”

韩筱莉立即沉声问“后来你们不是已经查出我表弟的身世了吗?”

“獠牙妪”一听韩筱莉称呼江玉帆“表弟”,不由刻意的看了韩筱莉一眼。

“万里飘风”苦笑一笑道“虽然知道是江少堡主了,可是已经晚了……”

话未说完,“獠牙妪”已怒声说“别说的那么可怜,怕什么?既然是来还杯子的,就叫他小子赶快拿出来。”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立即郑重的问“照你们这么说,‘万艳杯’原就是你们的了?”

“万里飘风”赶紧回答道“不错,是我家老夫人的祖传之物!”

江玉帆不解的问“既是你家老夫人的祖传之物,像‘万艳杯’这等稀世珍宝,为何不放在‘仰盂谷’内……?”

话未说完,“獠牙妪”已讥声问“仰盂谷内有座布满机关警铃的聚宝楼,有用吗?”

如此一问,江玉帆的俊面顿时涨得通红。

“风雷拐”一听,立即沉声说“我们虽然做的不够光明,但为了给赵竟成一个报复,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也正等于赵竟成不怕毁掉一生清高声誉,冒着老命不要的危险,前去鼓如簧之舌,骗走了‘万艳杯’一样……”

话未说完,“万里随风”已羞惭的说“老朽感到非常惭愧!”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赵老英雄为主取杯,涉深入险,置生死毁誉于不顾。正是受我辈尊敬的忠义之士,何谈惭愧?”

赵竟成赶紧抱拳当胸,真诚郑重的说“受普天下人士敬重的应该是您江少堡主,临危受托,原物璧还,且是天下稀有珍宝,人人梦寐求之的‘万艳杯’,仅此即可作我等效法之楷模,也足证我家小妹慧眼识英雄,断言少堡主看了杯中素笺后,今夜必来还杯,所以我家小姐,坚持今夜登峰,恭候少堡主前来……”

话未说完,“獠牙妪”已瞠目怒声说“别尽在那里瞎捧啦,快把素笺给他查对一下!”

“万里飘风”赵竟成,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江玉帆听得直泛怒火,但不知“獠牙妪”讽讥的是他还是方才哭着离去的纱衣少女,因而不便说什么。

心念间,“万里飘风”已在怀中取出一张与“万艳杯”中似乎相同的窄小素笺来,而在同一时间,另一个老者,已悄悄向着中年妇人宁嫂,比划了一个手势。

宁嫂一见,立即会意的点点头,转身由北屋右角悄悄离去,显然是找她们小姐华馥馨去了。

就在这时,“万里飘风”赵竟成,已双手执着那张素笺,恭谨的向江玉帆走来。

“一尘”道人一见,立即向秃子递了一个眼神。

精灵的秃子立时会意,飞身纵了过去。

“万里飘风”一见,老脸一红,强自一笑,急忙将手中的素笺交给了秃子,他知道,这不能怪别人多心,他上次在宜兴客栈表演的那手骗杯,实在有欠光明。

秃子接过纸条,急步走至江玉帆面前,双手递了过去。

江玉帆接过纸条,看得神情不由一楞,只见上面同样的写着

“十五中秋夜,

天都赏月人。”

江玉帆看罢,十分迷惑,他看得出,不但这张素笺与“万艳杯”中的那张一样,而两张素笺上的字体,也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因而,他迷惑的抬起头来,不解的间“请问赵老英雄,这是何意?”

“万里飘风”谦和的一笑道“不瞒少堡主说,两张素笺上的字,俱是老朽一人写的,我家老夫人命老朽如此作的目的,旨在证实‘万艳杯’的原主人,就是我家老夫人!”

江玉帆一笑,道“方才在下看到华姑娘在此赏月,便知‘万艳杯’的主人是谁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郑重的问“请问赵老英雄,即使‘仰盂谷’的聚宝楼并不十分安全,但何以‘万艳杯’会在太湖出现?”

“万里飘风”喟然回答道“说来话长,现在老朽就长话短说,因为某种原因,我家老夫人的这只祖传之宝‘万艳杯’,一直保藏在东海寒舍下,一天不慎被肖小窥见,颇使老朽不安,决计命劣徒汪世田,送往老友魏达成处,请他于今夜送来天都峰……”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问“这等稀世珍宝,赵老英雄为何不亲自送来?”

“万里飘风”慨然一叹道“为了安全计,老朽特在运杯那天,先劣徒半个时辰出来,旨在引走监视之人,但对方却早已洞烛了老朽这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舍老朽而取劣徒,老朽自认利用各路英豪因‘巨阙剑’盛集太湖之便,而沿途又有三山五岳赶往太湖的英雄好汉,断定对方绝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前公然下手,孰知,大谬不然……”

江玉帆再度不解的问“这么说,那天在贵府偷窥的人,就是‘湖滨山庄’的女管家‘红飞狐’或总管‘黄面狼’了?”

“万里飘风”肯定的说“至少是和他们有关系的人!”

江玉帆又正色道“根据那天在‘湖滨山庄’寿筵上的情形看,‘多臂瘟神’邓天愚。

显然清楚劫杯的事情?”

“万里扬风”一笑道“这等大事,‘红飞狐’和‘黄面狼’没有邓天愚的首肯,他们敢下手吗?”

江玉帆赞同的一颔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素笺,哑然一笑,道“赵老英雄当初如果在素笺上写得详尽些,也许在下早已代老英雄将‘万艳杯’送来了!”

“万里飘风”黯然一叹,道“并非老朽故弄玄虚,而是老朽不愿让我那位友人知道‘万艳杯’的主人是谁,再说,明白的要他送往‘仰盂谷’,他也未必肯答应……”

话未说完,“獠牙妪”突然不耐烦的怒声道“你们还有完没有?放着正经事不办,尽在那里胡扯闲!”

“万里飘风”一听,极度不安的恭声应了个是,并以抱歉的目光看了一眼已泛怒意的江玉帆。

“獠牙妪”继续以愤怒的声音,望着江玉帆,毫不客气的问“江玉帆,你迟迟不还‘万艳杯’,是准备借口没有带来,还是另有打算?”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喝道“你不要倚老卖老,肆无忌惮,告诉你,惹恼了在下仍要你血溅此地!”

说话之间,业已忿忿的在怀中取出了红绸包好的“万艳杯”顺手掷给“獠牙妪”,同时,怒声道“万艳杯虽是你家祖传之宝,在下却没将它放在眼里!”

“獠牙妪”接杯在手,看都没看一眼,立即放进怀里,同时,狰狞着面目,冷冷一笑,有些得意的说“江玉帆,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万艳杯’由你手里亲自掷回,足证你会侵入老身的‘仰盂谷’,老身要马上通知八大豪门,九大门派,自明天起,老身要重入江湖了!”

话声甫落,全场一片惊啊,俱都惊呆了!

“万里飘风”四人急忙一定心神,齐声惊呼“老夫人!”

话刚开口,“獠牙妪”已瞠目厉声说“不要管我,这是我千载难逢,重入江湖报仇的大好机会,错过这一次,再也没有机会了!”

被“獠牙妪”气得几乎真气凝结,险些晕倒呕血的江玉帆,突然一声怒极厉笑道“獠牙妪,你不要自以为武功绝世,冠盖寰宇,三招之内不杀你,在下立即举掌自毙!”

“万里飘风”四人一听,知道江玉帆已动了杀机,因而惊得齐声呼叫“江少堡主!”

就在四人呼叫的同时,一直冷眼旁观,早已心泛杀机的朱擎珠,突然一声娇叱道“杀鸡焉用牛刀,你退下去,我来杀她!”

娇叱声中,身形如风,闪过江玉帆已到了“獠于妪”近前,寒光如电一闪,“唰唰”连声中,鸾凤刀已撤出鞘外,一式“泼风八打”,顿时风起云涌,挟着翻滚匹练,带起“霍霍”

刀风,直向“獠牙妪”杀去。

“獠牙妪”看得神色一惊,面色大变,立即冷冷一笑,以充满了悲痛凄凉的声调,厉声道“你杀了我也好,免得我再受罪了!”

说话之间,挥杖相迎!

江玉帆何等聪明,恍然似有所悟,震耳一声大喝道“珠妹住手——”

这声大喝,是江玉帆急切而发,不啻平地暴起的春雷,吓得朱擎珠娇躯一战,飞身退了回来!

众人定睛再看,即使江玉帆喝阻的快,横杖颤立,呼吁气喘的“獠牙枢”身前地上,已多了她的数片衣布和一片断袖。

江玉帆见朱擎珠娇靥铁青,杀机抖露,立即沉喝一声“咱们走。”

说罢挥手,当先向西驰去!

朱擎珠、韩筱莉,那敢违拗,即和“一尘”等人,紧紧跟在江玉帆身后!

就在江玉帆等人起步的同时,“万里飘风”四人同时呼叫一声“老夫人”,纷纷奔了过去,伸臂将衣衫洞破,神情黯然,热泪已流下布满了皱纹的老脸上的“獠牙妪”扶住。

只见“獠牙妪”悲痛凄凉的哭声说“于其活着受折磨,还不如死了的好,想到死前没有能见馨儿一面,我又不想死了……”

紧跟江玉帆身后飞驰的朱擎珠一听,心头一震,娇躯不由一战,她眼中的热泪几乎忍不住夺眶涌出。一个失去自由,被折磨了一生的可怜老婆婆,险些一刀把她冤杀了。

心念闻,已到峰崖,众人就沿着昔年黄山论剑凿过的凸石凹窝和古藤斜松,疾泻峰下。

就在众人到达峰下的同时,方才悄悄离去的中年妇人宁嫂,也恰恰神情慌张的急急驰到。

宁嫂一见江玉帆等人,眼圈顿时红了,不由焦急的说“我家小姐不见了,她没有回仰盂谷,我得赶快去禀告我家老夫人知道!”

朱擎珠内心的愧意仍未消失,不由焦急的说“这个消息最好先不要让你家老夫人知道,你可以再到别处去找一找!”

宁嫂颔首拭泪道“好,她可能去了慈云庵去找’慧如‘老师太去了。”

说罢转身,展开轻功直向东南驰去,眨眼之间已消失在黑暗里。

江玉帆和韩筱莉一听华馥馨去了慈云庵,心中立即掠过一个念头——她会不会悲愤之下,前去落发伴佛?

由峰上下来又听到了这桩消息,江玉帆的心情愈觉苦闷懊恼,想到还要连夜赶往飞凤谷,只得展开轻功,加速向前驰去——

刚刚绕过峰角,正待驰向山外,正东峰下一片矮松前,突然传来陆贞娘的惊急娇呼声

“玉表弟,莉表妹……”

江玉帆等人闻声一惊,急忙刹住身势,循声一看,只见陆贞娘、佟玉清,“悟空”和尚,阮媛玲,四人正尽展轻功向这面扑来!

由于约好江玉帆前去飞凤谷,这时突见陆贞娘四人在天都峰下出现,每个人都直觉到飞凤谷已发生了惨变!

果然,陆贞娘尚未扑至近前,业已泪流满面,待等扑至江玉帆的身前,玉手掩面,已经泣不成声了。

韩筱莉和朱擎珠一见,急忙过去将陆贞娘扶住。

佟玉清未待檀郎发问,已急声道“甘陕双残掌劈了老陆寿,怒杀了十数庄汉,扬言一个月内陆姊姊和玉弟弟不去’黑虎岭‘献头纳命,等他们再回到飞凤谷时,定要杀光烧尽,一个活口不留!”

江玉帆听罢,只气得俊面铁青,星目如灯,紧紧握着双拳,久久才切齿恨声道“我不把’甘陕双残‘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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