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帆业已下定决心,这一次就是追到西天边,也要追上白皮毛衣女子,弄清她的师承来历,一睹她的庐山真面目。
是以,当他第一眼发现白毛皮衣女子时,便一声不吭的尽展轻功,直向当前梯岭上如飞地去。
虽然,他听到了佟玉清的焦急娇呼,但是,这一次他没有理会,继续向岭上扑去。
飞扑中,凝目一看,发现挟着滚滚雪雾,电掣向第一座梯岭下飞驰的白皮毛衣女子,目闪惊急,神色间显得有些慌张。
举目再向后面的断峰上看去,白皮毛衣女子的身后并没有高手追击,这的确令江玉帆费解。
打量间,业已驰上面前的梯岭。
但是,就在他驰上梯岭的同时,由第一梯岭上电掣驰下的白毛皮衣女子已发现了他。
只见白皮毛衣女子大感意外的目光一亮,一声惊呼,娇躯一闪,疾如陨星坠地般,挟着“沙沙”响声,直向岭右斜下飞去,而且,去势之疾,较方才不知又快了几倍。
江玉帆一见,脱口疾呼“姑娘请站住,在下是江玉帆。”
说话之间,衫袖疾拂,加速向前追去。
但是,白毛皮衣女子头也不回,身形不停的急烈闪动,沿着一道伸向西北的大山沟,飞似的向前逃去。
江玉帆感到非常不解,更闹不清这位身穿白毛皮衣的女子,三番两次的帮助他,而又三番两次的不愿意见他的原因。
不过,方才在白毛皮衣女子蜇身惊呼的一刹那,他仅看到她皮帽下那张娇美面庞的轮廓。
因为在她罩头的白毛皮帽上,尚蒙着一层薄纱,所以他没能看清她的面目。
白毛皮衣女子的美好面庞上罩一层薄纱,在江玉帆来说,他当然不会认为是为了他,因为在这么急的大雪中,以她这种快速如飞的身法飞驰,脸上单一层薄纱,自然是为了保护她娇美的面庞和眼睛而有利于视线和飞行。
另一点令江玉帆感到不解的是,在山口下的小部落外,他会亲眼看到白毛皮衣女子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兵器与人交手,但是,这时却见她徒手未摆兵刃。
正感不解,业已到了第一座梯岭下,低头一看,这才发现白毛皮衣女子所经过的积雪上,竟留下两道光滑平整,宽约三寸的浅沟。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顿时恍然大悟,白毛皮衣女子的脚下,果然穿着东西,只是不知道那东西是个什么样子。
看罢抬头,神色不由一变,就这眨眼之间的工夫,白毛皮衣女子顺沟而下,看看就要到了岭下的雪谷中,彼此距离也愈拉愈远了。
心中一急,大喝一声,衫袖一拂,身形凌空而起,一式“大鹏栖枝”,背张着两臂,宛如苍鹰搏兔般,直向白毛皮衣女子扑去。
由于汪玉帆的那声大喝,白毛皮衣女子本能的回头向江玉帆看来。
回头一看,发现江玉帆凌空向她扑去,面色大变,身法愈形慌乱,加速向雪谷的尽头驰去。
江玉帆一扑之势,速度果然惊人,落脚之处,已达沟下,足尖在一方雪岩上一点,继续向前追去,但是,距离前面飞驰的白毛皮衣女子仍有数十丈距离。
这时,雪更大了,而且,风力也较前增强,天空显得愈来愈昏暗,气温也愈来愈酷寒了。
江玉帆再度飞扑中,发现驰至雪谷尽头的白毛皮衣女子的身法突然慢下来。
因为,雪谷的尽头是另一座斜横梯岭,而且,岭上就是那座奇特断峰的东北麓。
打量间,蓦见前面的白毛皮衣女子,突然将身形停下来,两脚一甩,甩掉脚上的两样东西,继续向斜横梯岭上驰去。
江玉帆一看,这才知道白毛皮衣女子脚上踏的东西,只能往低洼的地方飞驰,如果往高处飞升就不成了。
心念间,已到白毛皮衣女子方才停身处,发现方才白毛皮衣女子脚上甩掉的两样东西,竟是两个形如飞梭的平滑铁板。
江玉帆无暇多看,继续加速向斜岭上追去,因为白毛皮衣女子已驰至岭上。
紧接着,白影一闪,白毛皮衣女子业已不见。
江玉帆一见,心中大急,双袖一抖,身形加快,直射岭巅之上。
就在他驰上岭巅的同时,发现十数丈外的断峰峰角下,竟有不少洞口奇特的雪窟,而白毛皮衣女子正身形一闪,纵进了一个宽约五六尺高约近一丈的雪窟内。
江玉帆深怕白毛皮衣女子遁走,猛提一口真气,迳向白毛皮衣女子进入的雪窟洞口扑去,这一扑之势,身形如烟,快如电掣。亮影一闪已到了洞口前。
但是,就在江玉帆飞扑的同时,曾听到洞内发出一声女子的“嘤咛”声。
江玉帆心中一惊,双袖一抖,急忙刹住身势。
由于他的身法太快了,虽然及时惊觉,但仍到了雪窟的洞口前。
果然,只听“蓬”的一声,一团刚猛狂飙,挟着碎冰雪屑,“呼”的一声击出来。
江玉帆不敢怠慢,衫袖一挥,飞身是退五丈。
停身立稳,凝目细看,只见洞内积满了冰雪,两丈以内,一片漆黑,深不见底,也看不见白毛皮衣女子藏身何处。
江玉帆这时心中已渐渐悟到,进入洞中的白毛皮衣女子,很可能不是客栈示警,山口相助的白毛皮衣女子。
因为,如果是,她用不着见了他像看到魔鬼似的夺路而逃,也用不着躲进雪窟里避不见面。
再者,既然相救于前,便不会下煞手于后,像方才这等雄厚刚猛的劈空掌,挟着碎冰雪屑,若非他及时提高惊觉,迅即刹住身势,一旦直追入洞,那还得了?
一想到刚猛雄厚的劈空掌,心头不由一震,他不相信方才那个白毛皮衣女子会具有那等雄厚的劈空掌力!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再和方才那声女子“嘤咛”加以对照,洞中很可能另有男性高手,而白毛皮衣女子的那声“嘤咛”,显然是中了别人的暗算,或被另一个人狙然掩住了口鼻。
江玉帆心念及此,不自觉的运功提掌,缓步向洞口前走去,同时,关切的问“姑娘可是被人挟持了?”
说话之间,已近洞口,洞内也传出一声女子的痛苦“呻吟”声。
江玉帆心中一惊,正待扑入,“蓬”的一声大响,较之方才尤为刚猛的狂飙,挟着碎冰雪屑,再度喷击出来。
同时,洞内也响起一声震人耳鼓的哈哈大笑,显得十分得意。
江玉帆早已有备,就在狂飙击出的同时,他已闪身避至洞口一侧,他不便出掌反击,因为那个白毛皮衣女子仍在洞内,而且已被洞内之人挟持,如果他奋力出掌,反震回去的碎冰,很可能伤了那个白毛皮衣女子。
也就在这时,十数丈外突然传来数声惊急娇呼。
江玉帆回头一看,只见陆贞娘,韩筱莉,朱擎珠,佟玉清四人在前,阮媛玲和憨姑两人在后,六人当先驰上岭巅,正向这边驰来。
当陆贞娘六人驰上岭巅时,恰好看见由洞内喷射而出的碎冰雪屑和那声大笑,是以,六人来至近前,朱擎珠首先惊异的问“听方才的笑声,洞里好像是个男人嘛?”
话声甫落,洞内再度传出一声哈哈大笑道“不错,正是大爷‘飞叉’凌一钊,有本事你就进来瞧一瞧!”
佟玉清听得心中有气,立即探首凝目向洞内察看。
就在她探首的同时,洞内“蓬”的一声大响,无数碎冰雪屑再度喷射出来!
洞内的“飞叉”凌一钊,也再度发出一声得意的哈哈大笑。
佟玉清将身形一闪,立即拨急的说“我已看见那人的位置,是在右侧的洞隙里,而且地上卧着一团白影,很可能就是那个白毛皮衣女子。”
话声甫落,江玉帆正待说些什么,洞内的“飞叉”凌一钊已哈哈大笑,道“不错,洞里的贱婢是姓江小辈的老相好,有本事你们就把她救出去!”
朱擎珠一听,不由迷惑的望着陆贞娘几人,自语似的说“什么?是玉哥哥的老相好?”
江玉帆气得俊面一红,正待说什么,“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已纷纷驰至近前。
“一尘”道人首先急声问“盟主,那位姑娘可是躲进洞里去了?”
江玉帆懊恼的一颔首说“那位姑娘已经受制,洞里另有一个叫凌一钊的歹徒在内。”
说此一顿,立即又望着“悟空”等人,急声吩咐道“大家快散开监视住每个雪窟洞口,以防他由其他洞口溜走!”
“悟空”等人一听,恭声应是,纷纷散开了。
但是洞内的凌一钊却哈哈大笑道“你们都别妄费心机,老实告诉你们,此地的每一个雪窟都可通往‘玉阙峪’,大爷要什么时候离去就什么时候离去……”
江玉帆等人一听,俱都不自觉的抬头看一眼斜伸数十丈以上的断峰绝崖,果真如凌一钊所说,积满冰雪的断峰平崖上,就是“玉阙峪”了!
大家俱都仰头察看断峰形势,唯独佟玉清和陆贞娘两人,悄声交谈,并不时比划一下手势。
众人抬头打量间,只听洞中的凌一钊,继续刁钻的朗声说“姓江的小辈,你不是要拜谒五位老人家有事请教吗?你进来,大爷领着你前去……”
去字方自出口,陆贞娘闪身已到了洞口前,只见她一声娇叱,手指疾捻,两缕银丝闪电般射进洞内。
“蓬”的一声,又是无数碎冰雪屑射出来!
但是,也就在碎冰狂飙喷射而出的同时,陆贞娘已飞身纵至洞口的右侧,而洞内也传出一声凄厉惊心的狂怒惨嗥!
佟玉清一听,立即脱口急呼道“陆姊姊的‘银丝乌金钉’射中了凌一钊的双目……”
话未说完,洞中一道高大身影,飞舞看三股钢叉,挟着“哇哇”怪叫,疯狂的冲出洞来。
陆贞娘等人一见,知道是被射中双目的凌一钊,只见他身材高大,一身皮衣,大约三十**岁年纪,两只暴眼,时合时启,咬牙切齿,神情十分凄厉,显然到了暴怒如狂的程度。
“铜人判官”一见“飞叉”凌一钊纵出来,也不发话,大喝一声,飞身迎去,手中数十斤重的独脚大铜人,一式“泰山压顶”,照准凌一钊的天灵砸去。
“飞叉”凌一钊虽然功力不俗,岂是“铜人判官”的敌手,何况他的双目业已中了两枚“银丝乌金针”,痛入心肺。
只见金光一闪,当的一声金铁交呜,接着是一声清脆响声,“铜人判官”的独脚大铜人,连叉带人砸下去,凌一钊的钢叉弯曲,脑浆四射,咚的一声栽倒在雪地上。
江玉帆无暇多看,救人要紧,身形一闪,直扑洞内——
佟玉清一见,再度一声关切矫呼“当心洞里还有人!”
也就在佟玉清娇呼的同时,飞身扑进洞内的江玉帆,已发现那个白毛皮衣女子正蜷卧在雪地上。
但是,也就在江玉帆发现白毛皮衣女子的同时,两柄蓝光闪闪的飞刀,“嗖嗖”两声,分由雪洞的深处飞射出来——
江玉帆听了佟玉清的娇呼,顿时提高了警觉,这时一见飞刀射来,身形一闪,双腕疾绕,顺势将两柄飞力捏住。
急忙转首一看,发现两道黑影,正转身向雪洞深处慌张奔去。
江玉帆身形不停,甩臂振腕,两柄飞刀,闪电掷向两道黑影的后背。
只见两道蓝光一闪而逝,接着传来两声惊心惨叫,两道黑影,两手扑天,踉跄数步,相继栽倒。
掷过飞刀的江玉帆,业已飞身扑至蜷卧地上的白毛皮衣女子身前。
但是,他的身形尚未立稳,业已发现白毛皮衣女子抱在胸前的双手指缝间,有一丝鲜红的血渍。
江玉帆这一惊非同小可,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之嫌,急忙蹲身下去,伸臂将白毛皮衣女子揽抱起来,同时,脱口念呼道“表姊,你们快来!”
为了洞中狭小,不使多人进入的陆贞娘等人一听,立即和韩筱莉、佟玉清三人急步进入洞内!
陆贞娘和佟玉清三人疾进中,发现白皮毛衣女子的抱胸双手渗有血清,心知有异,立即蹲在她的身前察看。
佟玉清却迫不及待的将白皮毛衣女子的面纱揭开,并将她的白毛皮帽向上拉了拉!
也就在皮帽上拉的同时,江玉帆,陆贞娘,以及佟玉清三人,几乎是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啊,是她!”
“啊,果然是‘红飞狐’!”
“红飞狐”三字方自出口,穿着一身白毛皮衣的“红飞狐”已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江玉帆一听,立即以恍然的声音望着佟玉清,急声说“玉姊姊,快给她服一滴‘灵芝**仙草露’!”
佟玉清那敢怠慢,立即在小锦囊内取出一个绿玉瓶来,拔开瓶塞,趁韩筱莉捏开“红飞狐”牙关的同时,倾了数滴在她的口里。
江玉帆为了施救方便,立即将“红飞狐”托抱起来,急步向洞口走去,同时,望着洞口的朱擎珠,急声吩咐道“珠妹,快请右护法来!”
朱擎珠一听,立即望着站在七八丈外监视其他洞口的“一尘”道人,急声招呼道“右护法请快来,我们捉住了‘红飞狐’!”
“一尘”道人一听,飞身纵了过来。
“鬼刀母夜叉”和“黑煞神”两人最恨“红飞狐”,这时一听,也紧跟“一尘”道人身后纵了过来。
江玉帆一见“一尘”道人纵了过来,立即将“红飞狐”蹲放在地上,但仍将她揽在怀里,同时,急声道“你看看她还有没有救,玉姊姊已给她服过‘露芝**仙草露’了!”
“一尘”道人恭声应了个是,也急忙将身体蹲下去,但他却别具用心的将“红飞狐”的上身皮衣掀了一下,只见她的柳腰皮带上,赫然插了一排与客栈示警一般无二的精致飞刀!
陆贞娘看得目光一亮,不由脱口急声道“果然被玉妹妹猜中了,真的是她!”
“鬼刀母夜叉”和“黑煞神”听说已给“红飞狐”服了“仙芝露”,本待讥骂她几句,但想到她的连番示警,山口相助,到了口边的话只得住口不说了。
“一尘”道人掀开皮衣的原因,也就是要证实一下在山口相助的白毛皮衣女子是否就是“红飞狐”,如今既已证实,立即将“红飞狐”平素最迷人的明媚大眼睛,以拇指轻巧的掀开看了一下。
“一尘”道人仅仅看了一眼,神情一变,急忙又用手指在“红飞狐”抱在胸前的手指缝间划动了一下血渍。
看罢抬头,立即望着江玉帆,黯然道“她没有救了,中毒太深了!”
江玉帆听得俊面一变,不由关切的急声问“怎么这么快,刺中的部位并不重要呀?”
“一尘”道人一指“红飞狐”的酥胸说“暗器深入胸内,所以她的双手一直紧紧抱着……”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用力将“红飞狐”的纤纤双手掀开了少许,随即脱口急声道“是一柄飞刀,还可以看到些许刀柄!”
“一尘”道人立即黯然说“即使刀柄露在外面也不能拔出来。”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问“为什么?”
“一尘”道人解释说“刀一起出,气就断了!”
韩筱莉立即正色说“难怪她的手抱得这么紧,我用了四成真力才把她的手掌揭开稍许!”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兴奋的说“这么说她仍能凝聚功力喽?”
“一尘”道人黯然摇头道“她只是本能的抱住前胸,怕人为她拔刀……”
佟玉清已看出江玉帆的意思,因而插言道“我们最好能让她清醒片刻,问她一下‘玉阙峪’的情形和住置!”
“一尘”道人立即道“服过了‘仙芝露’,一会儿就醒过来,如果要想快些,只有用真力帮她醒来。”
热心的“黑煞神”一听,立即自告奋勇的说“让俺来!”
说话之间,就待向前。
但是,一旁的“鬼刀母夜叉”,刀背一横,沉声说“要你多事,你的功力还比盟主的深厚?”
江玉帆一看,知道“鬼刀母夜叉”内心妒忌,但他揽抱着狐媚明丽,充满了青春魅力的“红飞狐”,当着佟玉清和朱擎珠的面,也突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是以,俊面一红,立时准备将“红飞狐”的娇躯放下。
但是,就在他双臂一动的同时,佟玉清突然急声道“玉弟弟别动,她醒了!”
江玉帆低头一看,“红飞狐”的一双明媚大眼睛果然缓缓的睁开了,但已没有了往日勾心夺魄的诱人神彩。
佟玉清一见,立即蹲下身去,正待说什么,“红飞狐”已望着江玉帆的俊面,凄然一笑,乏力的说“江少堡主,我们又见面了……”
江王帆到了这时候,也只得点点头,黯然道“丁姑娘,你为什么见了我们就躲呢?……”
“红飞狐”凄然一笑道“因为我不希望你们知道是我,我为了‘万艳杯’离开了‘湖滨山庄’,现在为了报答你不杀之恩,又背叛了‘乾坤五邪’……”
话未说完,突然一阵急促呼吸。
佟玉清看出“红飞狐”的时间不多了,赶紧插言问“丁姑娘,‘乾坤五邪’的居处,可是就在这座断峰上?”
说着,特的指了指头上数十丈高的断峰雪崖。
“红飞狐”的娇靥逐渐变得苍白,而且有了沉浊的鼻息,喘了两口气后,才望着佟玉清点了点头,无力的说“你们在山口上放走了不少人……害得我回去险些遭了他们的毒手……
我的双刀也被他们击飞了……若不是我双刀厉害早有准备……这时候……我的尸体恐怕……
也早凉了……”
说此一顿,喘息了几口气,又抬眼望着江玉帆,又凄然一笑,继续说“我逃下了‘玉阙峪’,准备就此转回中原去……偏偏遇到了你……唉……”
说此叹了口气,无限惋惜,无限懊恼的摇了摇头,江玉帆心中一急,不自觉的将手伸到“红飞狐”的皮衣内,同时将掌贴在她的“命门”
上,徐徐将真力输进“红飞狐”的体内。
“红飞狐”舒畅的喘了口气,再度睁开了眼睛。
陆贞娘常去“湖滨山庄”找柳娴华,和“红飞狐”也谈过不少话,知道她不但人长的漂亮,也狡黠多智。
这时见她再度醒来,不由以埋怨的口吻,和声说“丁姑娘,方才遇到我们时,你不躲到此地来就好了,你看现在……”
话未说完,“红飞狐”竟缓缓摇头笑着说“陆姑娘,人总是要死的……从古到今,多少丰功伟业的英雄豪杰,都没有逃得过这一劫……有的人死得轰轰烈烈……有的人死得默默无闻……有的人死得其所……有的人死不瞑目……”
站在一旁的“鬼刀母夜叉”,突然不高兴的问“那么你呢?”
“红飞狐”无力的看了一眼“鬼刀母夜叉”,强自一笑,但娇靥上立现痛苦的说“我不是一直在……高高兴兴的……笑着说话吗?不管多少年以后……你想到的丁月梅……永远是这样的一个女人……”
佟玉清知道最后的两句话,是说给江玉帆听的,是以,赶紧岔开话题问“听说‘乾坤五邪’是用毒的大行家,所以武林人物都怕他们,你愿不愿意告诉我们,他们的毒都是怎么个用法?”
“红飞狐”又无神的看一眼佟玉清,乏力的说“他们并不像‘毒鬼谷’七阴叟那样用毒……但他们的毒比什么毒都厉害……只有我干娘‘雪山圣母’……”
说至此处,呼吸急促,神情痛苦,无神的双目中,突然涌满了泪水。
一旁的韩筱莉,知道“红飞狐”对她的干娘“雪山圣母”仍有一些依恋之情,因而关切的插言问“你干娘怎样?”
“红飞狐”眼中的热泪已一颗接一颗的滚下来,这时见问,只得极痛苦的说“只有她一个人不使毒,其他四人都把剧毒溶会在功力和掌招之内……。”
韩筱莉一听,立即不以为然的沉声说“丁姑娘,你可不能因为‘雪山圣母’是你的干娘你就袒护她,据我所知,她的朱鹤铁杖内,在与敌交手之际,随时都可能有毒液喷出来……”
话未说完,“红飞狐”已凄然一笑道“我的生命已到了油尽灯干的地步,我还要袒护谁?……她的朱鹤杖内有毒和洪泽湖老湖主的乌金杖……是一样的……”
一旁的阮媛玲一听,不自觉的脱口说“她的朱鹤杖也是实心的?可是,她怎的知道我爹的乌金杖也是唬人的呢?”
“红飞狐”无神的看一眼阮媛玲,凄然一笑道“雪山圣母原该是阮姑娘的母亲……”
说至此处,突然一阵痛苦呻吟,娇躯颤抖,肌肉孪痉,汗珠突然渗出来!
大家听了“红飞狐”的话,正感惊异,没想到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昔年和“雪山圣母”还有一段相恋秘史,而且,也因此得知阮媛玲父亲的乌金杖内,根本没有什么毒液毒水。
这时一见“红飞狐”的神情,知道她的生命在倾刻之间就要结束了,心思细腻的佟玉清,立即坦诚郑重的说“丁姑娘,你死在江少堡主的怀里,也应该瞑目含笑了,你远有什么遗言心事,尽管说出来,只要不违情理,江少堡主一定会代你完成!”
“红飞狐”一阵痛苦呻吟之后,眼睛已不能转动,但仍强挣一丝笑意,断断续续的说
“不……要……杀……我……干……娘……”
娘字出口,似已力尽,但她仍有气无声的将乌青的双唇启了两启,挣了两挣,螓首一偏,倒进江玉帆的怀里,顿时气绝。
江王帆不便再揽抱着“红飞狐”,趁她的尸体未凉,缓缓放在雪地上,并黯然站起身来!
佟玉清最了解江玉帆的性情,他早先虽然恨透了“红飞狐”,但“红飞狐”却为了报答他不杀之恩而死,而且死在他的怀里,他自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伤感在心头。
是以,游目望着陆贞娘和韩筱莉几人,提议说“就把丁姑娘的尸体放在此地的雪窟里吧,等‘玉阙峪’事毕,再请老土司运到‘都巴利’去安葬!”
陆贞娘一听,立即赞同的说“玉清妹说的不错,我们把她抬进去吧!”
于是,由陆阮佟朱四女将“红飞狐”的尸体抬进另一个狭小的雪窟内。
“风雷拐”不由感慨的说“红飞狐生前做梦也不会想到有这样的殊荣,由‘飞凤谷’的陆姑娘和西藏百姓敬重的公主为她抬尸安葬!”
“一尘”道人则接口说“她连番示警,山口相助,在‘乾坤五邪’来说,她是叛徒,在我们‘游侠同盟’来说,她是义人,她受到这样的殊荣,也算受之无愧了!”
说话之间,陆贞娘四人已将“红飞狐”的尸体放进雪窟内,并将她前胸上的毒刀取出来。
韩筱莉知道大雪山的雪熊雪狸特别多,每到夜晚才出来觅食,是以,招手把“悟空”和“鬼刀母夜叉”两人请过去,用他们的鬼头刀和日月铲将雪窟的洞口封住。
江王帆望着“悟空”和“鬼刀母夜叉”两人封闭的洞口,不禁感喟的说“在她进入雪窟,我也即将追入洞口的时候,突然听到她‘嘤咛’了一声,我当时心中一惊,即时刹住了身势……”
“风雷拐”立即接口说“姓凌的必是已经知道了她暗中协助咱们的事,不然,他不会狙然给她一刀的!”
“铜人判官”点点头,正待说什么,“独臂虎”却迷惑的说“说也奇怪,竟他娘的这么巧,那三个家伙偏偏也藏在这个雪洞里!”
秃子自以为是的沉声说“你没听那个姓凌的家伙说,这里的每一个雪窟都可以通到‘玉阙峪’?”
“独臂虎”立即惊异的问“你小子是说,那三个家伙刚由‘玉阙峪’下来,而‘红飞狐’也刚好要回去?”
秃子正待回答,“铜人判官”已望着江玉帆,不以为然的说“盟主,您以为这里的每一座雪窟都可以通往‘玉阙峪’?”
江玉帆疋色道“即使这些雪窟真的都能通往‘玉阙峪’,我们也不能冒然由雪窟前去。
至于姓凌的三人何以也在这座雪窟内,小弟以为是他们适巧经过此地,在突然发现我们的情形下,仓惶躲进雪窟内暂避。”
说着,举手一指东南方,继续说“你们看,由此地向东南望去,正好可以看到第一梯岭的前斜面,小弟追赶‘红飞狐’的情形,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黑煞神”突然煞有介事的说“这就叫在劫的难逃呀,你们看,此地的雪洞这么多,四个人偏偏都钻进了这一个,这不是劫数是什么?”
江玉帆继续说“如果小弟判断的不错,这一座雪窟可能是最深远的一个,说不定还可以通往其他的雪窟,他们为了便于脱身,所以才都躲进了这座雪窟里!”
“一尘”道人却叹了口气说“丁月梅在‘湖滨山庄’任女管家的时候,向以狡黠多智出名,由于她轻功不俗,又喜欢穿红衣,所以才送给她一个绰号叫‘红飞狐’,没想到像她这等机警的女子也有糊涂的时候,既然在山口上与‘五邪’派去的人照了面,居然还胆敢回去……”
“风雷拐”接口道“在她以为我们一定会尽歼那些歹徒,所以她才敢回去,不过,我认为她在心里仍早有了准备!”
“铜人判官”立即道“那是当然,玉阙峪高手如云,即使她的飞刀再厉害,也难逃脱那么多高手的重围。”
话声甫落,陆贞娘等人已封好了洞口走过来。
这时雪更大了,天空尤为昏暗,好似到了傍晚,气温酷寒,乌雪滚滚,有如万马奔腾般,直飞东南。
韩筱莉抬头一看,神色略微一变,立即望着江玉帆,一面前进,一面焦急的说“玉表弟,我们得赶快转回‘都巴利’去,据我的经验看,不出一个时辰,一定有狂风大雪下来!”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抬头一看天空,情形果然有些不对,但是,数十丈高的断峰雪崖上就是“玉阙峪”,如果不就此前去,实为不智。
佟玉清虽然是在中原长大,但对西域的风习气象却知之甚详,她一看天空乌云滚滚,雪花有如鹅毛,一旦狂风大作,不出片刻,所有的人都将被雪活埋!
心念至此,正待说什么,空际突然传来一阵内力充沛的哈哈大笑,道“既然来到了本天尊的‘玉阙仙境’,就该进来见识见识,有什么好迟疑的呢?哈哈……!”
说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江玉帆听得一惊,急忙抬头,只见数十丈高的云崖上,雪岩参差;大雪飘飞,看不见发话的人立身何处。
韩筱莉则脱口急声说“发话的人是‘五邪’的老大!”
“黑煞神”怒骂道“既然他娘的来了,为何不现身呢?”
江玉帆似有所悟的说“他施展的可能是‘千里传音’的功夫!”
陆贞娘立即赞同的说“不错,在深山的高处发话,很有些像是‘千里传音’。但是以‘乾坤五邪’这等知名人物,也许不会故弄玄虚!”
“鬼刀母夜叉”立即哼了一声,轻蔑的道“陆姑娘可也别把他们估计得太高了,就凭他们山口埋伏,酒中下毒的宵小行径来说,就是下三流的人物!”
如此一说,秃子憨姑“独臂虎”几人都异口同声的说“不错”,就是绝少表示意见的哑巴,也在旁点了点头。
“黑煞神”突然沉声问“大家都知道西域有这么五个老混蛋,武林统称他们为‘乾坤五邪’,难道他们都是老二老三的这么喊?连个他娘的绰号名字都没有?”
如此一提,“独臂虎”也恍然不解的说“是呀,这五个老东西到底他娘的姓啥叫啥,有没有个名号?”
江玉帆等人一听,不由都以询问的目光望着韩筱莉。
韩筱莉也无可奈何的说“他们姓什么叫什么,恐怕连我师父和四位师叔也闹不清楚,他们‘五邪’虽然自己给自己起了一个绰号,由于不是武林豪杰公认的,所以大家都不重视,对他们好的就称他们为西域五高人,像我们就喊他们五邪!”
朱擎珠一指断峰雪崖上道“方才听他自称天尊,可能就是他们自己为自己起的绰号了?”
“独臂虎”立即沉声道“天尊?叫他娘的天子多好呢?不但有三百六院的娘娘,还有七十二嫔妃……”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讥声道“俺看你是想老婆想疯了!”
“独臂虎”一瞪限,正待反唇相讥,江玉帆已望着韩筱莉,关切的问“他们自己起的绰号是什么?”
韩筱莉略微沉吟说“方才发话的老大叫‘玉阙天尊’,老二是‘赤阳神君’,老三是‘黑风客’,老四是‘金剑银星’,他们四人的师妹,也就是‘红飞狐’的干娘叫‘雪山圣母’!”
“风雷拐”突然不解的问“不是说‘五邪’中的女邪至今还没婚嫁吗?”
韩筱莉娇靥微微一红,莞尔一笑道“这一点我就不清楚了!”
“黑煞神”啧啧两声,轻篾的道“还没有出阁就称‘圣母’就收干女儿了,俺看她……”
话夫说完,阮媛玲突然气红着娇靥,沉声说“芮坛主,雪山圣母虽然被列为‘五邪’之内,也许她是迫不得已,并没有什么罪恶,你方才没听丁月梅说,她的朱鹤杖内并没有毒液吗?”
“黑煞神”一听,顿时想起方才“红飞狐”说的话——雪山圣母原该是阮姑娘的母亲的话。
这时一看阮媛玲的神色,知道她生气了,是以,以下的话也住口不说了。
好久没讲话的“铁罗汉”,突然憨声说“奇怪呀,咱们骂了天尊半天,天尊怎的没有再吭声了呢?”
如此一说,纷纷抬头上看,崖上依然静悄悄的。
江玉帆断然道“不管‘五邪’在崖上也好,故弄玄虚也好,我们决心登至崖上看看!”
“风雷拐”有鉴于在黑虎岭久战“甘陕双残”不下,因而担忧的说“盟主,不是属下突然起了怯意,稍时进入‘玉阙峪’宜智取,不宜力敌,‘乾坤五邪’的武功,个个高不可测,即使和黑虎岭的‘甘陕双残’的功力近似,他们也多了三个,何况还有昆仑派的‘清虚’仙长,天山派的‘玄玄’真人?”
如此一说,大家顿时想起陆贞娘久战“独腿飞钹活阎罗”与“悟空”和尚阮媛玲合力夹攻“无手双钩矮仙翁”的一幕。
大家这一衡情对照,才突然惊觉到双方的实力相差的实在太悬殊了。
江玉帆见大家每个人的神情都十分凝重,只有“铁罗汉”张大聪依然是一脸傻虎虎的表情,只得镇定的一笑道“诸位尽请放心,‘乾坤五邪’,目空一切,狂傲自大,我们可根据他们明明知道我们在断峰下,他们依然不理不睬不派高手迎击来看,显然是没把咱们看在眼内,小弟稍时,先设法制服两人,其余三人便好对付了。”
说此一顿,转首望着陆贞娘,继续说“稍时表姊见了‘玄玄’真人,可拿柳娴华的关系稳住他,‘清虚’道人由玉清姊姊应付绝不成问题,再说,每人身上都有一项以上的暗器,如果运用得法,出其不意,定收奇故!”
如此一说,每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忧虑尽逝,对这一次最坚苦,最惨烈的一仗,俱都充满了信心!
江玉帆一看,立即兴奋的说“距天黑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快去吧!”
说话之间,衫袖疾拂,直向斜升的断峰雪崖上当先驰去!
也就在江玉帆飞驰而上,陆贞娘等人尚未起步的同时,空际再度传来“玉阙天尊”的哈哈大笑道“既然到了崖上,何必有躲躲藏藏,本天尊在此等候多时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急忙刹住身势,回头望着发楞的陆贞娘等入,迷惑的说“莫非另外有人进入了‘王阙峪’?还是‘五邪’的老大使诈?”
佟玉清首先回答说“我认为都有可能。‘五邪’心术不正,我们必须谨慎行事,最好不要冒然进入!”
“黑煞神”立即接口道“这样最好,咱们给他来个‘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其利’,须知二虎相闹,必有一伤…”﹂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不耐烦的说“好了好了,这一套又是跟你舅舅学的,是不是?”
“黑煞神”一整脸色,正待说什么,陆贞娘已正色道“芮坛主运用的恰到好处,果真另有别人进入‘玉阙峪’倒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
话声甫落,江玉帆已催促道“我们先登上峰崖,看清形再决定进退!”
说罢转身,再度向断峰崖上驰去。
陆贞娘等人不敢怠慢,纷纷展开轻功,起步飞驰。
断峰形势奇特,斜度虽大,但由于终年积雪,十分平滑,所幸大家轻功都具火候,俄顷工夫,已达崖上。
江玉帆等人游目一看,发现崖上平坦广大,既没人踪也没房屋,但在数十丈外的半峰甫端,似是有座马蹄形的深谷。
于是,各展轻功,迎着鹅毛大雪,再向深谷前缘驰去。
随着大家的飞身前进,首先看的是深谷的南面是一座广大谷口,一眼望去,雪峰银岭,绵延无际,一片银妆,壮观至极。
接着,大家发现下面竟是一座三面绝壁,深约三十余丈的大绿谷!
将至绿谷边缘,大家俱都将身形弯下来。
探首向谷下一看,俱都目光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