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山一指左厅的宾憩室道“少堡主在左宾室,五位姑娘在右宾室……”
话未说完,邓正桐已急声道“这小子可能也关心,灵鹤和霞煌真人五人的消息,我得告诉他们一声去。”
说罢,一面向散人且四周的贺客颔首为礼,一面向左宾室前挤去。
由于他的辈份高,地位显,经过左大厅时,一些女眷和侠女们,又纷纷起身向他问安。
好不容易才挤到左宾室,向内一看,除了简玉娥,薛金花和憨姑外,其余的人都在里面。
只见江玉帆纱帽红袍,玉带金花,微蹙着剑眉,十分不自在地坐在一张披红大椅上。
悟空、一尘、风雷拐以及秃子哑巴独臂虎,仍是老样子,唯独铜人判官、黑煞神两人,也每人穿了一身大红吉服。
铜人判官看来还正常,黑煞神却早已焦躁得满头大汗,青筋老高,一张大黑脸就像水洗的一样,浑身直冒热气。
江玉帆一见外公进来,急忙起身问“外公,外面的情形怎样?”
邓正桐一笔道“很好,热闹极了!”
江玉帆焦急地道“玉儿问的是灵鹤和霞煌他们!”
邓正桐故作轻松地道“既没他们的消息,也没他们的行迹!”
秃子忧虑地道“他们佯装来贺喜,到了这时还不来,莫非准备在吉时举行大礼的时候偷袭?”
邓正桐立即瞪眼哼了一声,沉声道“只有他们前来观礼才有下手的机会!”
说此一顿,突然似有所悟地问“咦?张石头的傻侄子呢?”
风雷拐一笑道“他要看着珠姊姊上花桥,到右宾室去了!”
邓正桐一笑,又望着黑煞神,笑着问“小子,你是怎么回事?”
黑煞神见问,立即愁眉苦脸地道“老爷子,您看,他们硬拉着俺肥鸭子上鸡架,要俺穿了这么一套大红袍去护驾,要不是为了俺盟主,俺宁愿下油锅上刀山俺也不干!”
说话之间,一连用手指拭了两次额头上的汗,同时指着秃子哑巴埋怨道“都是这两个王八羔子害的俺……”
话未说完,秃子已在一片笑声中,趋前两步向着邓正桐,理直气壮的解释道“邓老爷子,我们这些人当中您老人家选,秃头哑巴,和尚老道等,老的老,小的小,白胡子老头缺胳膊,除了丁疤,就属他歪嘴还算十全十美的人物了……”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就是他秃子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邓正桐哈哈笑着拍了拍黑煞神的肩头,道“小子,为了你盟主顺利的娶到老婆,也只好委屈你小子个把时辰了!”
黑煞神一听,突然又精神一振,一面举袖拭汗,一面兴奋地道“为了俺盟主,俺还有啥话说?”
话声甫落,大家再度笑了。
但是,就在大家欢笑声起的同时,蓦闻室外乱哄哄的人声中,突然响起一个侍女的声音,欢声道“夫人夫人,黄山仰盂谷的獠牙妪前辈,派了一位非常漂亮的姑娘前来向老英雄和堡主贺喜……”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脑际轰的一声,俊面一变,脱口急声道“那一定是华馥馨姑娘!”
风雷拐也是面色一变,不自觉的急声道“要是她来就糟了!”
邓正桐立即惊异不解地问“为什么?”
风雷拐不便说出撩牙妪在“万艳杯”中的武功宝录,以及在华馥馨的身世书上,曾经指名要华馥馨嫁给江玉帆为妻的事。
就在风雷拐面现难色,不知如何措词回答的时候,室外大厅中已响起一片男女欢呼声
“那位姑娘进来了!”
“啊,真是一位绝色美人!”
“真没想到啊,那么丑的老婆婆身边,居然有这么一位标致的姑娘!”
江玉帆一听,一颗心激动地几乎由胸腔里跳出来。
邓正桐脱口道“让我老人家出去看一看!”
说罢,掀帘走了出去。
邓正桐一走,江玉帆和悟空等人不由同时急声道“让我们看看是不是华馥馨姑娘?”
说话之间,纷纷走至扇窗前,掀开一角薄纱窗帘,觑目向外观看。
只见外面华灯百盏,金碧辉煌,喧哗的男女贺客,不下数百人之多,要想看到中央大厅礼堂那边的情形,谈何容易?
但江玉帆由于足下登了一双粉底乌靴,加之他身高并不比黑煞神几人矮多少,是以,虽在左厅的一角,仍能看到中央礼堂那边的一些情形。
由于那面一阵吵杂声,加之这边的妇女孩童等人也向中央涌去,显然那位代表撩牙妪的美丽姑娘业已进了大厅。
随着贺客们的头颅摆动和目光视向,江玉帆凝目一看,只能看到一个高挽的云髻和金步摇似地钗头金凤,正走向中央大厅。
由于看不到那女子的娇丽面庞,江玉帆还不敢断定是不是华馥馨。
黑煞神,独臂虎,铜人判官和悟空等人都是力大胳膊粗的浑人,去年中秋节的夜晚,在黄山天都峰上,根本没注意华姑娘的身段高矮,是以也看不出是不是华馥馨来。
秃子哑巴虽然精灵,也曾在前去仰盂谷盗“万艳杯”时看过华馥馨,可是,偏偏两个人都是矮子,连个头影也看不清楚。
一尘道人和风雷拐,站在石鼓颌上看了一眼,不由吃了一惊道“啊,盟主,的确是华姑娘!”
江玉帆噢了一声,尚未开口,秃子已不服气道“你们两人又没见过华姑娘,你们怎的知道的确是她?”
一尘道人两眼﹂瞪,沉声道“那天中秋晚上华姑娘不是在我们数丈外的旁边跑过去的吗?”
秃子哼了一声道“那时华姑娘正在伤心哭泣,双手掩着面跑过去的,你们能看得清楚?
就是看见也不过是侧影而已。”
风雷拐也不禁有气地道“你认识华姑娘就让你上来看!”
说话之间,竟和一尘道人,两人像老鹰捉小鸡般,双双抓住秃子的衣领,硬将秃子提起来。
也就在三人斗嘴的同时,中央大厅嘈杂的人声中,已传了一阵清脆娇滴的声音道“晚辈……叩见……特来贺喜……”
黑煞神和独臂虎,两人一直竖着耳朵准备听那女子自报姓名,但是,由于一尘和秃子三人的争论,加上外面的吵杂人声,偏偏没有听清那女子报的姓名是否华馥馨。
是以,两人不由气得低骂道“奶奶的,你说你认得,他说他清楚,结果闹得俺一个字也没他娘的听进耳里……”
话未说完,礼堂上已传来老英雄的愉快大笑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华姑娘快些请起!”
江玉帆一听那声华姑娘,脑际轰的一声大响,顿时呆了!
他的心中不知是惊是喜,是以木然自语说“果然是她!”
身悬半空的秃子也愣了,也不由惊异地道“真的是华姑娘……”
话刚开口,一尘已哼了一声,沉声道“贫道就是要你知道真的是华姑娘!”
娘字出口,已和风雷拐同时将手一松。
只听“咚”的一声,正在想着是否真是华馥馨的秃子,一时大意,竟闹了个四脚朝天,痛得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左厅内的妇女们,已纷纷欢声呼叫“那位华姑娘来见四位夫人了!”
江玉帆等人一听,急忙再将眼睛凑近扇窗前,秃子也一个大挺身,“呼”的一声由地上跃起来。
这时,外面的近百女贺客,已有不少人低声赞美道“啊,这位华姑娘真是天仙化身!”
“看她的身材如此苗条婀娜,不知道她会不会刀法剑法!”
江玉帆无心去听这些,目光一直盯着那边纷纷让道的贺客之间。
这边的四位夫人是富丽英,汪燕玲,彩虹龙女和冷萍。
只见四位夫人也都以惊异亲切地目光向着闪动地贺客那边望去。
待等贺客稀少,逐渐走近左厅边缘时,江玉帆第一眼看到的是人缝间透过来的细碎小花的白银亮缎罗裙衫。
紧接着,现出一张绝美无俦的艳丽面庞!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惊,几乎是和秃子两人同时低声惊呼“啊,半年多不见,她已瘦多了!”
但是,记忆力特强的哑巴,却忽然望着江玉帆,两手一阵乱比划,口里也低声一阵嘿嘿咿咿口
风雷拐看得面色一变,不由望着江玉帆,急声道“盟主,方坛主说不是华馥馨姑娘!”
江玉帆惊异地“噢”了一声,再度急忙凑近薄纱窗帘。
这次凝目一看,当真吃了一惊,不由脱口道“果然不是华姑娘!”
秃子却迷惑地道“盟主,可是她和华姑娘的确有些相像,难道是华姑娘的小妹?”
江玉帆立即沉声道“胡说,在獠牙妪前辈给华姑娘的那封信上,分明说是她唯一的独生女儿!”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不由纷纷迷惑地低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把俺给闹糊涂了!”
秃子以恍然地口吻,低声道“属下想起来了,她是华姑娘的孪生姊妹,也许是同父异母!”
一句话提醒了江玉帆和一尘等人,大家的目光一亮,正待说什么,已走至四位夫人面前的那位华姑娘,已检衽一福,盈盈下拜,道“晚辈华香馨叩见四位伯母大人!”
说话之间,业已拜了下去。
富丽英和江燕玲两人,同时向前相扶,并含笑谦声道“华姑娘免礼,快些请起!”
冷萍和彩虹龙女也向前含笑谦声道“常听王儿谈起你华姑娘……”
话刚开口,华香馨已谦笑恭声道“那是我姊姊馥馨!”
说话之间,似有意似无意地向着江玉帆偷看的扇窗看了一眼!
江玉帆看得心头一震,本能的将纱帘急忙放下来。
但他忍不住掀开帘角再看,发现华香馨竟轻举翠袖,明媚自然地低头笑了。
江玉帆觉得双颊一阵发热,知道华香馨已发现了他立身的位置。
正感不安,冷萍夫人已望着华香馨,关切地问“听说令堂大人,由于令姊游侠在外,思念成疾,不知可曾痊愈,可有令姊馥馨姑娘的消息?”
华香馨听后,神色似乎有些不自然,但她却仍感激的微笑躬身道“托伯母的福,家母正在康复中,家姊至今尚无消息转回仰盂谷!”
江玉帆听后,不由暗自摇了摇头,不知是华馥馨一直没听到外界传播的消息,还是仍在负气,至死不返回仰盂谷去?正感迷惑,又见母亲彩虹龙女关切地问“听说前几日有位蒙面女子前去贵谷,并出伤了老管家万里飘风赵老英雄,姑娘可愿讲讲当时的情形?”
华香馨一听,娇靥微微一变,竟有些意外而吃惊的道“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四位伯母的耳里?”
说话之间,在右厅那面招待女眷的四位夫人,皇甫香,雪丹凤,邓丽珠和朱彩鸾闻声也赶了过来。
富丽英一见,立即代为引见。
华香馨再度向前,一一拜见。
皇甫香伸臂将华香馨扶起,同样地关切道“听说有蒙面女子前去扰乱獠牙妪前辈的清修,老管家赵老英雄还负了伤?”
这一次华香馨镇定多了,立即含笑恭声道“多谢八位伯母的关注,情形并不如外间传说的那样严重。”
邓丽珠夫人突然惊异地问“华姑娘是说,张嫂和赵老英雄都没有负伤?那个女匪徒也没有蒙面闯入动武?”
华香馨一听女匪徒,嫩白的香面上突然升起两片红霞,但她仍自然笑着道“张嫂和赵管家都负了掌伤,但并不严重,前来的女子蒙着面孔,晚辈也是听宁大娘向家母报告时所说的……”
朱彩鸾听得神色一惊,口自光﹂亮,立即惊异地道“怎么,华姑娘当时没有在场?”
华香馨神色一惊,急忙恭声道“家母卧病在床,晚辈躬陪在侧,须臾不敢远离,对外边的情形,不大清楚!”
一尘道人听罢,不由望着江玉帆,悄声道“盟主,卑职觉得这位华姑娘神色变幻,目光游移,来路大有问题!”
江玉帆赞同地点点头,颇表同意。
风雷拐则忧急地悄声说“盟主,八位夫人尚不知道獠牙妪前辈只有华馥馨一个女儿,这件事我们应该尽快通知八位夫人才好!”
一尘道人立即正色阻止道“不,卑职认为不可,只要八位夫人知道了了牙妪前辈只有一个女儿,八位夫人对这位华姑娘的态度便没有这么自然了,以这位华姑娘的胆识和聪明,自然看得出来,那时,如果她是有企图而来,很可能逼她走向极端……”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赞同地颔首道“小弟也正是这个意思,在我的直觉上感到这个华香馨机警多了。”
风雷拐则忧急地道“如果她来意不善,八位夫人在心中也好有个防范!”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除非她与家母等人对掌,很难暗伤她们!”
说话之间,八位夫人已和华香馥依序落座,其他女眷贺客,也有不少人趋前向她攀谈。
只见一位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女子,根据她的眼神,显然也是久历江湖的侠女,她由于坐在华香馨的旁边,是以,谦和的问“听说那位前去的女子,深夜蒙面,显然是个熟人,如果姑娘在场,一定能听出她的嗓音。”
华香馨谦和的一笑道“就是嘛!不过张嫂和宁大娘,都没听出她的声音是谁来。”
那位侠女又热情地提示道“如果听不出她的声音,可根据她提出的条件对哪一方面的要求,或索取什么物品来断定……”话未说完,华香馨已摇首一笑,谦和的说“那是家母老人家的事,我们作晚辈的,不便谈论!”
那位侠女一听,粉面微微一红,含笑称了声是,自是不便再问了。
八位夫人当然知道事关“万艳杯”的机密,华香馨是不会对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说出来的。
但是,彩虹龙女萧湘珍,却望着华香馨,关切地问“华姑娘,你和令堂大人可曾想到那名蒙面女子是天南仙霞宫派来的吗?”
华香馨一听,娇躯一颤,绝美的面庞立刻变得苍白,但她却强自一笑道“这一点家母当然想到了,不过,说来这应该是家母的**,伯母怎会也知道了呢?莫非……”
八位夫人本来俱是绝顶聪明之人,加之不知獠牙妪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又没见身后不远的爱儿江玉帆向他们提示什么,显然没有疑问。
再说,这位华姑娘雍容端庄,人又生得漂亮,八位夫人心里都有几分喜欢。
是以,虽然华香馨神色变幻,目光不安,但仍以为她是因别人知道了她母亲獠牙妪的昔年**而感到震惊和意外。
彩虹龙女见华香馨感到极度不安,不由宽慰的一笑,道“这只是因为天南仙霞宫的五个门人,昔年被逐出中原的五个妖道,连番闹事,大报前仇,而他们杀人时,也俱都是蒙住面孔,夜间行事,所以我才联想到前去贵谷的女子,也是仙霞宫的门人弟子!”
华香馨恍然会立息地笑了笑“噢”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子的!”
风雷拐听至此处,不由望着仍望着窗外的江玉帆,迷惑地悄声问“盟主,您确定她与华馥馨姑娘有些相像?”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悄声道“不但相像,可说一模一样!”
风雷拐迷惑地道“属下总觉得这里面必定另有文章,但又揣不出其中的端倪头绪!”
独臂虎突然道“要是老妹子在这儿,也许就看出个苗头来了!”
黑煞神一听,立即忿忿地道“俺去请老妹子来!”
说话之间,转身就待出去。
风雷拐一见,立即低叱道“回来,佟姑娘现在是新娘子,浑身吉服,她怎么能过来?”
话声甫落,蓦闻秃子急声道“大家快看,傻弟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