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满脸愠怒地一把拍在面前的桌子上,起身喝道:“你们这是要倚老卖老么?是在逼朕妥协么?你们以为自己操劳一生,就能够更改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六人浑身一颤,同时道:“臣绝无此意!”
“绝无此意?朕看你们正有此意!”秦天怒不可遏地吼道,“唐安身为朝廷重臣,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今日不必多,唐安非死不可!”
“皇上!”
人群之中,又是一声老迈的呼喊声传来。
人们遥遥望去,一身素色长袍头发早已全部花白的墨玉书院院长李墨玉,连同另外几个老态龙钟的老家伙正在远远走来。
等到及至眼前,李墨玉佝偻着身子,跪地道:“吾皇万岁!”
秦天纵然心中再不快,但对于这个三朝元老一生为国的大学士,也不敢存有半分不惊,恭声道:“李老快快请起!”
论起关系来,李墨玉是秦天的太师傅也不为过。这些年担任帝师的人,无不是他的门生。若非已经登基大宝,秦天纵然执弟子之礼也无不可。
李墨玉在唐季和薛临渊的搀扶下缓缓起身,道:“皇上,老朽早已淡出朝堂,本不应在干预朝事,但唐安乃是老朽爱徒,飞天门主和六王爷也与老朽交往甚密。今日老朽有几句话想要与皇上听,若是不中听,皇上便连通老夫一同打杀了吧!”
秦天眉毛跳了跳,仍旧忍着怒气道:“李老哪里话,您是前辈,有什么话但无妨。”
李墨玉叹了口气,道:“为君者当思富国强民之道,道之根本在于人。若臣子尽忠,众志成城,大唐复兴便指日可待。在老朽看来,唐安便是这样的人才——无论是其胸中才学,还是见识眼光,他都是老朽生平仅见的翘楚。不谈他在草原上所立之功,单是云购物中心的创举,每年能够给国库上缴多少税?皇上,英雄当审时度势,切莫固于形式而不思变通啊。”
敢以教训的口气和皇上话,恐怕整个大唐也只有李墨玉一人了。
秦天道:“随机应变固然可取,但唐安所作所为有悖祖训,如此胆大包天的行径,若是朕不做惩戒,将来如何服众?”
李墨玉躬身道:“回皇上,老臣虽与唐安相处不久,但观他为人脾性,绝非能轻易做出此等荒唐事之人,期间是否有什么缘由?”
秦天冷“哼”一声,道:“飞天门程采夕意图营救飞天门主,公然擅闯刑部天牢,唐安顾念私情,居然动用大唐禁军为虎作伥。李老,您是三朝元老,这事若是让先皇碰到,又该怎么处理?”
李墨玉笑眯眯地道:“飞天门主与六王爷皆为朝廷重臣,一生为朝廷鞠躬尽瘁,又因何会被皇上关进天牢呢?”
到这个问题,秦天面色更冷:“如今谣言漫天飞,诽谤六王爷与飞天门主乃是朝廷奸佞。许多人以为只要交出这二人,东方远行便没了谋逆的借口,殊不知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根本不可能阻挡叛军的脚步。但偏偏有人抱有天真的幻想,宁愿相信叛军的鬼话也不愿意鼓起勇气捍卫身为大唐子民的尊严。见事态不可控制,为了不失民心,六王爷与飞天门主甘愿舍身成仁,打算自绝于叛军阵前。朕不忍痛失国之栋梁,于是将他们关进了天牢。”
老百姓们听完这番话,许多人顿时露出羞愧的表情。
前些日子上街游行声讨“叛逆”的时候,他们喊得比谁都响亮。但正如秦天所,他们只是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
无知百姓为了自己能够苟延残喘多活一些时日,污蔑一生尽忠为国的两位忠臣;而六王爷与飞天门主明知自己是冤枉的,可是为了大唐,为了朝廷,仍然愿意以身殉国,这是何等的气魄,何等的胸怀?
舍身成仁与自私自利,面对贼寇截然不同的态度,反映出人性最为崇高与肮脏的不同面。高台之下的很多人臊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