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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礼宾院。
圆月如盘,树影婆娑。
一间掌着灯的屋子里,唐安盘膝坐在床上,双掌离开慕绒白玉般的背脊,徐徐收功。
这些日子以来,唐安认为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便是把慕绒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身前的慕绒脸色依旧苍白,却比当日在稷下学宫时要好多了。
疗伤过后,唐安替她盖上被子,动作异常轻柔。做完这一切,在后者额头轻轻一吻,微笑道:“好好休息。”
从没有被人如此细心呵护过的慕绒感觉自己被浓浓的幸福感所包围,这种感觉太过美好,以至于让她觉得如此的不真实。
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怕是也不过如此了吧。
看着他如水波般的目光,慕绒轻轻颔首,就像一个乖巧的小女孩。可是,见他挥了挥手便转身要走,她的内心又满是失落。
“唐安……”
唐安回过头来,微笑道:“还有事吗?”
慕绒当然不会告诉他,叫住他只是为了多看他两眼,多感受一下他的温柔。
见他眼神柔和地盯着自己,慕绒有些心虚地移开眼眸,随便找话题道:“从学宫回来……已经三天了,齐国朝廷还没有消息?”
听到这个问题,唐安表情微微一窒。
他知道慕绒是指“借兵”的事。一个从来不问世事的女人能为凡事所忧心,只能证明她太牵挂自己。
也正因如此,唐安更不能告诉她自己遇到了麻烦。他已经做了全部努力,至于朝廷为什么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也很好奇。
当然,他不会让自己的女人为他担忧,所以故作坦然地笑笑:“是啊,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想我们很快就能回到大唐了。”
慕绒眼睛一亮,问道:“真的么?”
相比于这个国家的虚伪和凶险,大唐才更像是她的家。
“嗯。”唐安肯定地点点头,微笑道:“如果不出意外地话。”
一听这话,慕绒好看的秀美又蹙起,问道:“不出意外?什么意思?”
女人,果然都是敏感的动物。
唐安暗恨自己多嘴,凑上去在她额头一吻,笑道:“放心好了,我们不会再遇到危险。剩下的事交给我就好,而你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赶快把伤养好,知道么?”
慕绒脸带狐疑,却仍旧点了点头。她知道,牵扯到国家大事,自己已经帮不上他什么忙了。
从慕绒屋里出来,唐安幽幽叹了口气。
他并没有告诉慕绒,齐国朝廷非但没有消息传来,反而还派人驻守周围,把他们全部控制了起来。
魏中天和谢渊的死,多少都和唐安有所关联,没法确定自己所言是否属实的情况下,齐国朝廷只能这么做。
真正让唐安疑惑的是,有刘恭这名出色的说客去游说齐王,后者竟然依旧没有动摇,一直拖了三天都没有任何动静。这根本就不合常理。
而在此非常时期,刘恭也不敢贸然来与他碰头。于是乎,唐安一行人虽然身处风暴中心,却又像被世界所遗忘了一般。
在唐安的计划中,鉴吏大夫庞光大搜集了无数臣子的把柄,以此要挟他们弹劾谢渊,列举后者的种种罪状。
这些罪状中有真有假,但混杂在规模庞大的弹劾队伍之中,李玉根本无从分辨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只会感觉到恼火。
只要他下令彻查,谢渊一党的末日恐怕就要到了。待到朝中没了阻力刘恭势大之下,只要他发出赞同出兵的讯号,恐怕不少希望攀附的人便会主动出击,对出兵援唐持肯定态度。这股声音,最终会汇聚成一道洪流,让李玉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才对。
算计的很好,可唐安却疏忽了齐王优柔寡断胆小怕事的性子。
许多人往往是这样,口号喊得比谁都响亮,梦想比谁都高远,但真正落实到行动中,却瞻前顾后怕这怕那,永远不敢踏出第一步。这样的人,永远都只能做一名出色的梦想家。
很遗憾,李玉无疑就是个中翘楚。
可惜唐安机关算计,却忘了算计人心。他怎么也想不到,在如此重要的国事面前,李玉会连直面的勇气都没有。
对着弯弯的月亮叹了口气,唐安喃喃道:“到底还缺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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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时间,仍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想到大唐边陲的情况,唐安有些坐不住了。他几次想要去朝廷打探情况,可却被外面的守军礼貌地挡在了礼宾院里。
他们被软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