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香觉得自己脑里有什么啪地一声断裂了。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野兽的咆哮。
放任杀人凶器掌控自己的圆香冲上前去,她扛起沉重的『军神五兵』,压低了身形,把戟举起。
她瞄准了直线上的高个子神父,连身体带戟一起砍上去,只是这样的糟糕一击。
丝毫没有动摇的言峰从侧面挥出长枪,做出反击。
圆香很容易就能想像到自己被绮礼手上那把长枪腰斩的样子。
——但圆香并没有停下!
她继续往前踏了一步,让自己置身于枪刃的轨道上。
充满杀意的表情,魔鬼般的一击,舍弃生命的觉悟。
「——!?」
表情丝毫没有改变的言峰微微地倒吸了一口气。
刹那——两人交错而过。
圆香的长戟击破地面,鲜红的血滴自言峰的枪尖上飞落。
鲜血自刻划在圆香颊上深深伤口流出。
她在言峰劲装的腹部上留下一道巨大的裂痕,但男人并没有受伤。
「了不起。」
简单的三个字,神父的语气混杂着惊讶与喜悦。
——在圆香往前踏的那一瞬间,言峰微微退了一步。
如果他没有后退的话,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不是都能平安站着。
言峰的气势首次被粉发少女压倒。
事实上在过往的岁月中,在高个子神父身上发生这一幕的次数可说用一只手就可以数出来!
「……表情很不错。」
言峰的枪与地面相划,发出清脆一声。
他转身,直视着少女染上红色的眸子。
「现在的你,有胜算。」
「胜算?」
圆香用袖子擦干颊上伤口流出的鲜血。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她举起长戟。
「来吧!」
「很好!」
言峰大叫。
同一时刻,两人朝着对方扑杀了过去!
***
铁蹄隆隆,杀声整天。
但是,「她」还是没有动。
仿佛所有这些军士在「她」看来,只是随处可吹去的尘埃一般。
只是待到敌人的长枪快到自己身前之时——
那么就此,开始杀戮。死吧。
***
【『军神五兵』吕布奉先100%同步率共感——承认!】
吐出禁忌的话语,圆香死死瞪着敌人。
「不会输给你。我还有要做到的事,所以,死也不会输!」
直到最后,都要完成与『她』的约定!
枪戟再次相交。
而这次只是一瞬间,圆香的流畅便提升到再也看不到一丝生涩。
「——什么!?」
被枪所伤的身体已是遍体鳞伤。
明明手指断了,手脚裂了,头更是痛得要裂开,恶心的感觉一直在催着少女呕吐。
……然而。
这反击的第一击,却要比一直以来的任何一击都沉重。
「什么?」
神父一直未变的表情,在数秒里化为惊愕。
奋起的戟击就像是发狂一般。
以远远超出他想象的速度,将长戟舞得咯吱作响。
究竟哪里还留有这般力量。
互相交锋的枪戟的激烈程度与之前不可相提并论。
「你这家伙!」
已来不及防守。
这一击将确实砍断头颅。
判断出已经不是能够轻视对方的状况,他将自己的枪挥动起来。
对准手脚。
一鼓作气放出的斩击,将手足切断将身体拆散也有足足有余!
「……………………!」
将这一击,防住了。
不,超越必杀的斩击的戟风,直取他的首级!
「!」
瞬间用长枪反击,将砍来的一戟格开。
「这家伙……!」
在交战之中,言峰绮礼有点迷惑了。
那些家伙不就是区区的新手吗?
明明是这样……少女却开始一点一点地反击。
虽然言峰知道圆香此时正共感着吕布的经验……可是如此高的同步率让他大吃一惊。
「居然当真承受住了……!」
每当挥出一戟,少女的动作就变得越发越凌厉起来。
每当挡下一击,少女的动作就变得越发越顺畅起来。
就好像找回了已经忘记的动作一般,就像与方天画戟中的英魂越发同调一般,卫宫圆香的动作越来越流畅了。
让经验掌控一切——吕布奉先,这位三国时期中最强武将的英魂,此刻真正附于了这名娇小少女之身。
直觉告诉言峰绮礼不进攻的话,就会被打败。
长枪向已是濒死之躯的敌人袭去,
少女拼命地挥动着长戟。
互相抗争的两者的枪戟。
整个空间充斥着火花,侵入其中的东西将会被瞬间切断吧。
但是,这应该是将死之人所展现出的,最后的火焰而已。
少女每放出一击都要喘气,几乎摔倒,全力使自己站定再挥出下一击。
「……」
看着如此情景,男人确信了。
敌人已经没有留下什么力量。
眼前的小女孩,就像所见的一样已是濒死之躯。
但是。
尽管如此却又为什么,在挥动『军神五兵』的手上,寄宿着无限的力量。
圆香已经几乎没有了意识。
甚至已经无法知道敌人在干什么,自己所挥出的一击是否奏效。
肌肉寻求着氧气而发出惨叫,不足的血液也在命令着自己停止运动。
很热。
被燃烧的感觉。
喉咙和肺部像和生锈的车轴般响着。
将这一切,强制压抑住。
「……不会败。」
脑中所剩下的只有这个。
既是脑海中「他」的声音,也是少女自己的心声。
现在。
「……不败……!」
「!」
连敌人在说些什么,她也已经无法听见。
敌人的声音微弱至此,枪戟之声激烈至此。
仔细一看握着戟的双手,也早已虎口裂开。
这每一次的攻击,血色的头痛都在灼烧着少女的意识。
这是卫宫圆香与吕布奉先同时存在的矛盾。
像这样,从与对方同调时开始,每每互相接触意识就不正常。
从他那里模仿了武技,甚至连他的经验都感受到了。
那股冲击也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他的技术,正是花了长久岁月所得到的,从战场上拼杀得来的杀戮之艺。
对生活在平和世界里的自己来说极难掌握。
要想掌握,只能让自己发狂。
「啊咳!」
眼球要麻痹了。
每每挥戟,火花每每四散,都会有足以致使少女失明的闪光占据住她的视野。
只是这样的话还没有关系。
身体早就已经破烂不堪。
区区头痛,与已经裂开的腹部烙铁般的疼痛相比不算什么。
问题是,正因为还要从他那里引出经验,这头痛会永不停止。
与此同时,还有另一只眼睛里出现的那些人类——
左手被砍断了右手被砍断了左脚被砍断了右脚被砍断了头被削掉了半边头被砍掉了肠子露出来了血喷出来了内脏内脏内脏肉肉肉肉肉血血血肉肉内脏内脏血内脏血血血血内脏内脏肉肉肉肉所以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去死吧!判处死刑!死令万物平等!!!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出不成声的吼叫。
对于这么善良的少女而言,挥出的一击应该与地狱的痛苦拥有相同的意义。
「……!」
男人焦躁的接下攻击。
面对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小女孩压倒的事实,言峰感到相当之屈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