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相同的枪戟互相交锋。
将近两米的长枪对言峰绮礼来说根本没有任何问题,他的体型适应这种长度,即使只剩下一只受伤的手,他也能将长枪握紧挥动。
如果说神父193公分的高大体型与长枪可以成为正比的话,那么卫宫圆香那娇小的身体对于长戟这种长柄武器就完全的不对称了。无论是收戟还是挥砍必然都会砍到地面,甚至戟杆都必须两只手才能握得过来不至于滑脱。
在与言峰的战斗中,就算是一丝丝停顿都会成为致命的破绽。
但是她的长戟却每次都丝毫不差的挡住了攻击。
那是因为,对于放开意识,松开对身体的控制权的圆香来说,现在不是由人操纵枪,而是由枪操纵人。
卫宫圆香的一闪总能捕捉到言峰绮礼的一闪。
——但也只是如此。
完全没有进攻的机会,从一开始就处于下风的防守状态。
不论怎样严密的防守,一直继续下去的话终会被击破。
就像这样——
「……!」
应该被阻挡下来的一击,推了过来。
左手因为瞬间的疼痛而出力降低——挡架不住的凶器横扫过来,拨开少女的长戟,紧接着向着她的身体一闪。
「哈………!!」
所幸只在手臂上留下一道轻微的血痕。
并不严重,完全得益于神父本身伤痕累累,单手也明显不如双手握住挥砍迅速。
但,还是很痛。
「呜…………!」
眼泪流了出来,用哭声来压抑痛楚,圆香用被拨开的军神五兵趁这个机会砍向敌人……!
「——————!」
那也被轻易防住了。
突进的推力跟身高没有关系。
言峰一动也不动就弹开圆香的长戟。
实际上,从刚才开始言峰的位置便没有动过。
即使双方的臂力已经达至同一水准,粉发少女那太过粗浅的技艺与太慢的身体反应也让他可以轻松应付。
「你难道以为现在的你凭着经验共感能与我同等吗?太天真了,突然涌入的经验,身体不熟悉的话自然无法使用出来。更别说你那孱弱的身体——虽说能支撑一时,但最终必会瓦解。」
「唔————!」
再一次的,圆香发出哭泣般的苦闷声音。
锵!
长戟与长枪再次相交,金铁交鸣的清脆响声声音在大空洞上空回荡。
她的眼睛能确实地手中的枪的速度。
但身体却还笨拙地无法跟上。
往往都是对方兵器即将要加诸己身之时才勉强挡下。
冲突每每累加都会令动作变钝,身体负伤。
比起这个,大脑更是像被一根烧得通红的铁棒捅入一般,痛得她意识恍惚。
明明是相同的武器,按理来说这边还有更高超的武技,却有着无法跨越的壁垒。
圆香光是防御言峰源源不断的进攻就已经手忙脚乱。
就算试图反击,言峰的枪已趁着空隙击向头额。
本来,就没有反击的余裕。
圆香被绮礼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剩下拼命防守。
而且这局面不会持续多久。
言峰的枪带有莫大的力气,每一击下去,她的力量就会被削弱一分。
即使少女两腕同时用力,分担压力,也难以承受住对方的攻击。
「哈————。啊————!」
啊啊,怎么办呢……!
会输。会输。会输。会输。
一目了然、明显至极。
即使如此,只要,她能够接受『军神五兵』的经验的话!
——打从从一开始,『军神五兵』流过来的经验就只接受了十分之一,让粉发少女难以顺畅地运用。
那是因为从未共感铁血兵刃战斗的血腥经验,与卫宫圆香这名少女产生了矛盾。
太过鲜明的景象,侵入了她的脑中。
***
——卫宫圆香的眼前,出现了活生生的地狱。
到处都是血跟尸体。无论是辽阔的土地,还是清澈的河流,满眼望去,都堆满了一片腥红色的肉块(尸体)。
嗅觉甚至也得到了共感,阵阵的血腥气令少女几乎要呕吐出来。
没有鸟类敢于靠近这个满溢着死亡气息的天空。冲天的血雾,将这片地方完全包围了起来,加上遮蔽天空的黑色烟雾和周围不断传出来的凄厉惨叫声,都让人陷入精神崩溃的边缘。
这是……
***
(这是——什么啊!)
「!」
与此同时,枪戟迫近。
锋利的枪头直取少女的心脏……!
「咳,唔!」
千钧一发间,拉开了距离。
「呼哈,哈,哈,呼!」
圆香强忍着想吐的感觉。
刚才,她看到了,什么……!?
忘掉!
把看到的一切忘掉!
现在就只想着打倒他,应该没有余力去考虑任何其他事……!
「喔……?」
一只脚几近废掉的神父谨慎的没有耗费体力追击——他望着少女刻满恐惧与恶心的脸,皱着眉头又舒展开来,似乎明白了什么。
「计算失误……吗。听说靠共感经验,与宝具的真正使用者意识同调,可以使用英灵的技术与魔术……在和我打斗的过程中,你的技术确实超越了新手。」
「哈啊,呼,呼,呼。」
圆香晃了晃头,深吸了一口气,做好迎接他的下一击的准备。
但神父继续说了下去:
「使用这把方天戟的人,翻遍历史,可得到英灵业位的大抵上我能想到一位——这么说,你引出的,是纵横三国,在真正的战场上奠定无双之名的吕布奉先的经验吗。」
「…………」
神父窥伺着少女的表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从你那表情,那似乎马上要吐的最差的表情来推断,你看到了战场吧,卫宫圆香。」
「…………!」
圆香停止了呼吸。
『——拜托别让我回想起来!』
她止住冲出口的呐喊。
(如果把刚才看到的东西再回想起来的话,我会……!)
「……原来如此,别说是你这样一个普通小女孩的你,就连我,都没有经历过尸横遍野的战场。」
所以才会拒绝更多经验的流入。
「所以——这场战斗,毫无疑问是我赢了。」
言峰沉声吸气。
将对受伤的脚的影响压到最低,高个子神父用奇异的方式一口气将几步的距离缩短,用手上的枪向圆香刺来!
「唔…………!」
仅仅一击就被突破了苦心维持的防守姿态。
完全无法容忍自己与战场上的那个正准备杀戮的男人动作同调,精神本能地拒绝那道影像。
「!」
做不出有效的反应,于是只能无视肌肉的悲鸣,笨拙地挥动长戟挡住。
——当然,这样的勉强被轻易破解。
「啊咳……!」
尽管扭转身体躲闪了过去,但枪身切实地擦过侧腹,这可不是轻微擦伤可以了事的。
并不至于即死的伤痕,却是确实的切断了血肉,迟早会演变为致命伤的吧。
溅出来的血将地面染成了鲜红色。
这是至今为止最大的一条伤口。
(……为什么?)
身体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