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塔在返程的旅途中心里有些没底,忐忑不安的他在科特赖克市会见了卢克男爵后,一股更强烈的不安感像一块巨石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卢克男爵是不可能派士兵将他护送回埃斯拜堡的,这样一来就连傻子都会知道他们两个人的龌龊勾当。
赫尔塔手里还有钱,卖赃物让他狠狠地赚了将近二十枚德涅尔银币,他当然愿意去雇佣一些看上去更靠谱的雇佣兵将他给送回家。
卢克男爵的间谍总管是个整日将自己隐藏在一席黑色亚麻长袍里的谢顶中年男人,他同卢克男爵一样很满意这次赫尔塔送来的情报,因为男爵大人在前日的晚宴上表扬了他的工作,这令他心情愉悦得不得了。
于是,在赫尔塔为寻找雇佣兵护送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卢克男爵的间谍总管已经为他找好了一队靠谱的雇佣士兵,还慷慨地帮他支付过了定金。
这支雇佣士兵小队看上去久经沙场,一共有两个弓箭手和八个步兵。他们大部分人都穿着武装衣戴着硬皮革帽,他们腰间别着短斧和短剑,背上背着一面用于格挡的灵活小盾,看上去远比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趟子手专业多了。
“这正是我想要的护卫!”在酒馆与雇佣士兵碰头后,赫尔塔不禁发出了感慨。
他想,如果那几个趟子手敢在路上找他的麻烦,就凭他们手里的破烂武器和那褴褛的护甲,可能撑不了两下就死得七七八八了。
就这样,赫尔塔带着十个雇佣士兵离开了科特赖克。
与聒噪的士瓦本趟子手不同,他们显然要敬业得多。在旅途中,他们偶尔会开开玩笑,但大部分时候,他们的目光都如谨慎的兔子一般不断的扫视着周围的,时刻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当他们行走到奈梅根镇附近时,一个视力好的士兵眺望向了远处的道路,只见在一条蜿蜒的小河上有着一座古老的木桥,而此时,木桥面前横着一辆废弃的马车,谁也不知道前方是否有着一个陷阱在等着他们去踩。
“见鬼,那座木桥可能有埋伏,”驾着马车的赫尔塔勒停了马匹,皱着眉头说道,“我来的时候可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挡在那座木桥面前。”
木桥的四周很空旷,大片大片荒废了后长满了杂草的耕地以及躺着两具奶牛白骨架子的牧草地上空无一人,河对岸一百米的地方有着一座被战火摧毁的村庄,一股凄凉的气氛扑面而来。
“那有可能是一个强盗设下的陷阱,也有可能仅仅是一个倒霉的商人损坏后丢在路中间的马车。如果你不想走这里通过,我们可以绕远路,当然,你得为此加两枚德涅尔银币的报酬。”穿着锁子甲的雇佣士兵头领倒是不慌不忙,在他的职业生涯中,类似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为了我的安全……当然,也是为了你们自己的安全,我们绕路吧。不过,不过那多出来的两枚德涅尔银币酬劳是不是没有什么必要,”赫尔塔擦了擦头上渗出的细汗,努力地组织着他的言辞,“毕竟绕开可能的危险对于你们自己来说也算是一种保护,你们何乐而不为呢?”
“哈哈哈哈哈哈!”
“说白了,你就是不想多付我们两枚德涅尔银币的报酬呗!”
“瞧瞧这个胆小鬼!”
“懦夫!”
赫尔塔的企图可瞒不住这些精明的士兵,大家哄笑了起来,这让赫尔塔尴尬极了。雇佣兵头领有些不悦,赫尔塔的吝啬令他感到不适:“我们就是在刀口上舔血赚钱的人,我们不怕危险,别想着拿这个荒唐的理由搪塞我们绕路的酬劳。你要知道,在木桥面前的马车可能仅仅只是一架废弃的马车,仅此而已。”
“我,你们……你们曲解我的意思了,”赫尔塔迅速在心中计算着风险和收益,他还抱有几分信心,或许真有强盗也打不过他们一行人呢,这一切安全感都源自护送他的士兵们身上的护甲和武器,“那就不耽搁时间,我们就走这座桥过吧伙计们。”
一行人重新上了路,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士兵们从腰间抽出了武器,举起了盾牌,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
赫尔塔紧张地深呼吸了起来,他似乎意识到了一旦遭遇埋伏,坐在马车上赶车的他肯定会被优先杀死,毕竟强盗们也不想让到嘴的烤鸭疯狂地赶着马车夺出一条血路飞走了。
当然,赶车的如果是商人,或许强盗出于勒索赎金的考虑,不会对赫尔塔怎么样,问题是,他现在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乡村车夫的形象。
“我还是牵着马走吧。”想到这,赫尔塔灰溜溜地下了马车,牵着马嘴上的缰绳,在雇佣士兵中间一起走。这样一来就算遭遇了敌人一波不由分说的箭雨,他也能找到替他挡箭的肉盾。
当他们逼近废弃马车后,他们才发现在河边陡坡下的乱石堆边有八个穿着皮甲,看面相便不像是什么好人的家伙正坐在地上无所事事地休息呢。
见“猎物”上门来了,不法之徒露出了得逞的坏笑声,拾起地上的伐木斧和棍锤,摩拳擦掌地迎着赫尔塔一行人走了过来。
“看来你们需要一点帮助,朋友,”一个满头狂野卷发的男人扛着斧头,打量着雇佣士兵和他们中间的赫尔塔,随后,他指了指他们身后的马车说道,“那些货物太重了,我们来帮你们分担一点吧!”
赫尔塔有些惊恐地张大了嘴巴,看来他赌错了,这就是一个卑鄙的圈套。不过好消息是,对面这八个人几乎都没有护甲,武器也不尽人意,应该不是雇佣士兵们的对手。
“你们这群狗胆包天的东西,”雇佣士兵的头领按照赫尔塔教给他的话术,指着那些不法之徒的鼻子大喝道,“这批啤酒是西蒙男爵大人的货,你难道眼睛瞎了么,我们一行人除了一个赶车的车夫,剩下的都是男爵大人的私兵!”
赫尔塔有些不安地扫视着这几个不法之徒的脸庞,直到有一个熟悉的脸庞映入了他的眼帘,他惊讶地在心底暗骂不好,连忙收回目光,低下了头。不过已经晚了,那个人注意到了赫尔塔,认出了他,随即露出了一抹嘲讽的冷笑。
“满口谎话的犹太猪猡,”正当交涉中的不法之徒拿不定主意时,他的一个同伴取下了自己的兜帽,一张邋遢的脸与满脸羁傲不训的大胡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这些护卫根本就不是西蒙男爵的私兵,他们中间那个灰头土脸的车夫是埃斯拜堡酒馆的老板,贪婪吝啬的撒旦追随者。”
“哈,原来是他呀,”另一个不法之徒一把扯掉了遮住面容的蒙面巾,赫尔塔定睛一看,这不是之前护送他去布鲁日的趟子手头领么,“看来我们等来了一条大鱼,顺便还可以报一报我们在布鲁日那天结下的仇!”
赫尔塔属实是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里碰到了那几个趟子手。现在,他们干起了拦路抢劫的勾当,还拉了两个体格和伐木工一般强壮的人入伙。
雇佣兵头领见交涉已经没了意义,便摆好了战斗的姿势。两个弓箭手蹑手蹑脚地爬到了马车顶上,从箭壶中抽出了箭矢,瞄准了不法之徒们。
“如果你们识相点,交上三十枚德涅尔银币,我可以不记前仇,让你们安全地从这座木桥上滚到对面去。”趟子手头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用挑衅的目光看着赫尔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