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第二个人看过蒲正南的办案笔记,应该就会发觉黄细哥和吴胜男是里面记载内容最多的人。
因为这对母子是枫林大酒店凶杀案明面上唯一和别的凶案有关的被害者。
那桩案子是调查展开一段时间后才被嘉禾警方获悉,整体的案情乍看上去既简单又有那么一点奇特。
吴胜男的父亲有不少的坏毛病,嗜好烟酒,还会动手打孩子,原因是吴胜男在村里是出了名的闷葫芦,不爱说话,偏偏又生得柔柔弱弱,实在不入他亲生父亲的眼,所以喝酒后常常会喝骂几句。
在变故发生之前,像吴胜男一家在他们居住的地方不算多么特别,虽然偶尔有邻居听见夫妻俩为了孩子的事吵架,但日子也总是凑合地过去了。
事情就源于吴胜男自己。
不知道具体是从哪个时期起,性格沉闷的吴胜男也学会了找同龄的女生玩耍。这事说来也算好事,问题是有一天,吴父回到家,发现儿子居然对着镜子偷偷穿上了女娃的花裙子。
于是,事态就开始走向最糟糕的结局。
外人很难想象这家人后来发生了什么,洛封只知道,最后吴父的尸体在村后的山林里被人发现,外伤致死,致命处是胸口的一处贯穿伤,头颅也不翼而飞,导致确认尸身身份都让当地费了些工夫,这才给了黄细哥母子俩充分的时间,顺利来到了嘉禾。
“你的意思是……”
听完洛封的讲述后,止水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那孩子,他想当女孩子?”
“这种情况叫‘性别认知障碍’,男身女心,也有女身男心。”旁边的颜秀慢悠悠地接上话,“我更愿意称呼他们为‘跨性别者’。当然,如果他纯粹是像戴康那样的话,当我没说。”
颜秀的这番话像在解释,又像在感慨,洛封留意到止水的神色间隐约晃过了一丝思索。
他当下默然,也再度想起了一些事。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与其谈论这个,我们倒不如来猜猜看。”颜秀又冲母子俩的背影隐晦地扬了扬下巴,“究竟谁才是凶手?母亲,还是儿子,或者,两个人都有份?”
洛封和止水都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无论杀人者是谁,这对母子至少都是互通内情的共犯,在正常的社会,他们就是常人眼中怪物一般的存在。
而洛封现在的做法就无异于“与狼共舞”。
“比起谈人性,我更害怕鬼神。”止水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他看向洛封两人,低声地说:“人再怎么恐怖,终究是人,人比人,不会差什么,但鬼神不同。”
洛封能理解他的心态,实际上打从止水重新出现,洛封就能看出这名中年和尚内心的忌惮。
心有愧疚的人,也总是讲因果,信报应。
他原想宽慰止水两句,告诉他这一次或许他没有机会遇到什么鬼神,可还没开口,他就瞥见了颜秀的反应。
那张可爱的小脸倒是无甚异常,仅仅是看似不经意地扫来了一眼,然而早与颜秀相熟的洛封却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也说不清楚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妥当,皱皱眉头,刚到嘴边的话就停住了。
也就在这时候,走在前面的吴胜男忽然停下脚步,拉住牵着他的黄细哥,回过头来地出声说:“有人在向我们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