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两天,还不见冯庸回来。按路程,两天往返,就是交接货物货款,也用不了一天的时间啊?肯定是生意做完后又海吃海喝了一番。冯庸这孩子善良,又少见世面,不会被这些人带坏了吧?
第三天,仍不见踪影。冯德麟有些急了:冯庸这小子,难道不知道你老子急得什么似的,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给个信吗?
第四天,老冯在不安中醒来。他有些觉得不对了,至于哪里有问题,却说不出来。自己的第一拨的亲信、第二拨的长子都没有信儿传来,不应该啊。他一连打三封电报给山西客,却杳无音讯。直到第五天一早,冯庸和他的亲信一帮子人满脸憔悴地赶回来,进门就是大哭:“父亲,我们被人耍了!”
冯德麟头脑“嗡”地一声,他到底经历风浪,厉声问:“怎么回事?”
冯庸经过一路的行车,头脑中已经组织好语言,他三言两语便把原委说得一清二楚。
原来这些山西客果然是山西人,却并不是什么经销商,而是一群不知何人雇来的骗子。他们首先用财大气粗的形象示人,果然获得了冯德麟的注意,然后他们连续用几次“规矩”的交易骗取了老冯的信任。利用老冯急欲扩大生产的心态,以及对于中枢诸公的轻信,用“徐树铮”这个大旗唬人。
先期的冯德麟亲信确实是见到了一些气质很高贵的人物,但毕竟狗肉上不了台面,他既没有机会认识传说中的这位徐秘书长,又没有“资格”与徐秘书长搭话,从家主口中知道了那位“徐秘书长”的价值,只能是被动着唯唯诺诺地陪笑。这样,“徐秘书长”安排人陪他吃了一顿饭便足以让他感恩戴德浑身打颤了,哪里还想得到盘问?呆了一个人天后山西客过来告诉他“徐秘书长很满意,现在就差总理签字了”,事涉高层,这位亲信也没有资格作任何求证,只能原话转述,却让冯德麟信以为真。
之后冯庸押货,也是山西客接的车,陪同他的是一位趾高气昂的财政部的职员,姓胡。接货当然要点量,工人们点数,他们几个先聊起来。当冯庸秉承父意吞吞吐吐地想将货款结清时,那位姓胡的职员一阵讥笑,让生意场上初出茅庐的冯庸不敢接口。当时那职员是这样说的:“你以为财政部掌管财政,就会一手交货一手拿现金交给你?一看就知道是土包子。我们是中|央政|府的机关,机关做事是有一定的流程的!今天先把货验清,我给你一张批条。明天拿此批条到度支司结算,快一点后天就可以到会计处取钱了。当然大额的款项是不会给现,而是转账到你奉天北镇的财政厅局所,是到地方才可以取的。”
这一番忽悠,加上山西客故意取笑的表演,让冯庸信以为真。听他说得头头是道,流程看起来清晰流畅,而且一些作法合情合理,便默认了他的话。当然冯庸还是有点小聪明的,他安排人盯着这批货进了一处挂有“陆军统筹办事处辎重局”的仓库才返回。
可是第二天,当冯庸拿着批条到度支司时,却被里面人赶了出来。若不是冯庸气度尚好,他们还以为是神经病呢:“拿着个莫名其妙的纸条来度支司结算?我还以为是打秋风的!”
冯庸再傻,也知道情况不对,赶紧再去仓库,却被告知这只是一处废旧仓库,几天前被人临时租用。再看看里面,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