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已经被激情中的刘尚清和朱启钤占用了,张汉卿瞅见于夫人在张罗着准备午餐,便把嘴一努,示意朱淞筠出去。毕竟,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语言,不方便当着长辈的面说。
此时朱宅已经被高度警戒,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张汉卿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很注重少帅的形象的,所以两人一边说笑,一边走向三小姐的卧室。民国以降,洋风渐开,在一些大户人家,男女之防倒没那么厉害了。
朱淞筠的闺房在三楼,从这里远眺可以看到隐隐的海浪,两侧以北是联峰山,可谓是依山伴水的好地方。俯身可将院内景观一览无遗。
这是一幢中式风格的别墅,朱启衿起名为“蠡大小筑”,取春秋时越国灭吴国后范蠡隐于商贾之意,为此,他倾注了相当多的心血。稔熟营造工程的主人把建筑设计成曲尺型,曲尺直角在东北,构造实用而大气,东南有洋式小亭,垒石为柱,彩石为瓦。暑热在这里被高大的山岭挡住,迎面吹来习习的海风,十分惬意。
张汉卿禁不住“啧啧”赞叹:“想不到朱世伯找了这个隐居的好地方,若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真想在这里面朝大海,看春暖花开。也就在这里,我才发觉能够被金屋藏娇是一件多么令人向往的事情啊。”
朱淞筠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地撩起被风吹乱的秀发:“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你还欠我一所房子----时隔几年,你不会赖账吧?”
张汉卿笑笑说:“哪能呢,这几年我不是没有空闲么。这样吧,待会我就请世伯给我看一块地方,明天就把它建起一所别墅,送给姐姐做洞房。哦不,新房。”他悠悠地说:“在这个神仙福地里,有一位美人儿举目眺望,那该是一幅多么令人神往的意境啊。”
朱三小姐笑意盈盈:“你送房子给我算什么?当初我只是随便说说,可当不得真。”
张汉卿严肃了:“我可是当真的,姐姐,这些年来我总觉得欠你一个承诺。”认真地说,朱淞筠是他穿越后第一个交往的女孩,虽然这个后世老男人的心机已经远远超出泡妞的普通境界,但是对于初恋,严格地说是那份懵懂的男女爱慕感觉,是一直存在于心的。
朱三小姐扬起头,看着他,媚眼流动,轻轻说:“你确定要还我一个承诺?我不要房子成不成?”
张汉卿义无反顾地:“只要我能做到的,就一定帮你完成。”能够在昔日的女神面前摆阔,那可真的是人生一大得意之事。不用说为圆了当日的承诺,就是为了拉近与朱启钤的关系,这个人情都要送的。
朱三小姐难得的显得难为情起来,踌躇了半晌,最后还是鼓足勇气说:“我向你推荐一个人。”
张汉卿擅长察颜观色,大概已经猜出是谁了,故意说:“难不成姐姐要自荐枕席?这个玩笑开大了。”朱三小姐伸手作势要掌他的嘴,张汉卿手快,一把便抓住了。她挣扎了一下,竟然放弃了。
“他是英国剑桥大学毕业,现在在南方军政|府里工作,我想把他调回来,你看能否帮忙在北京政|府里安排一个职务?先说明一下,我不想让父亲知道是我央请你的。”朱淞筠紧张地看着他,目不转睛。不过提到这个人,她还是有种自豪感。
张汉卿握着她的手,她的手温暖而润滑。咳,如果,在他的想法里,如果她抽回手去和他说这句话,他虽然会很失落却不失对她的尊重。可是,她的手现在在他的手心,他却有些意兴阑珊。这是美人计么?还是一种交易?
“是谁啊?值得姐姐这么大力推荐?”有些话,一定要她亲口说出来,虽然以她二十二岁的年龄,在这个年代有了心仪的另一半也很正常。不过,当初和她在一起的那种开放的心境,是于凤至、黄婉清她们比不了的----她们太过传统,因而少了些现代气息。而朱淞筠接受西洋教育,在作风行为上难免给人一种新奇感。这种感觉,让张汉卿迟迟不能忘掉,也许,这就是男人关于初恋的认识吧。
“对不起,汉卿。”朱淞筠仿佛也觉得难以启齿。她沉默了一下说:“他是我在舞会上认识的,人很博学,又很成熟,当时是我被父亲禁足后刚离家。而你,因为和红牡丹的事情在我父亲的印象里一落千丈。然后姐姐、姐夫他们也都撮合,后来家里就定下了。他在南方,因为南军失败,就转来北大做教授。可是做教授能有什么出息?我还是希望他能够在政|府里做事比较好。”
“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我是问你,他叫什么名字!”张汉卿不想再听她的罗曼蒂克史,他故意笑着打断她。
“陈清文,福建思明人。”
“我知道了,你想安排在什么部门?”他问,无意识地松开她的手。
“外交部、财政部或者交通部,随便哪个都行。你出面的,他们一定会卖这个面子。”朱淞筠急切地看着他,根本没有觉察到张汉卿的内心活动。
“要什么职务?”